苏蕴娇没回话。

    她顿步于风月厅最中间的位置,微微仰起脸,字字软绵却又铿锵有力道:“太子殿下不喜我,是我福薄,若真要说什么,顶多说我们之间缘分浅些,没有成为夫妻的缘分。这的确是件憾事。”她抬高声音,确保这厅里每个人都听得到,“我是该为此难过,可难过归难过,我不该没脸见人罢?”

    她特意转头朝向太子,笑着问他一句,“殿下,您说是不是?”

    池煊没想到苏蕴娇会突然与他搭话。他再度抬头,隔着汤菜散发出的袅袅蒸汽,望向大厅中间云髻雾鬟的苏蕴娇。

    还和他记忆里一样,永远都是懒洋洋笑嘻嘻的。

    良晌,他回了个简单的“是”字。

    苏蕴娇笑得更开怀。她顺势恳请池煊,“既然今儿个大家都在这儿,可否请太子亲开尊口,为民女澄清退婚一事?外头的议论着实不好听呢。”

    池煊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上辈子苏蕴娇做错了事儿,他是怨她恼她,重生后连带着也不想见到这辈子的她。但这辈子,先退亲的人是他,苏蕴娇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做,不该遭受这些非议。

    思忖须臾后,池煊当着厅内所有人的面,把退亲怪罪到莫须有的梦境上,证明苏蕴娇未曾有过不轨之举。

    “成,今儿个太子殿下都说退亲一事纯属天意,那往后可不兴再有人说闲话了。”看似客气地撂下这句话,苏蕴娇重新迈动脚步,朝池煊落座的主桌走去,“持之周岁,我这个做大姑姑的岂能不来。”

    主桌上坐的都是男丁,苏蕴娇不好挤上去凑热闹。正好主桌旁边的副桌上还有余位,苏蕴娇挑了与池煊后背相靠的位置坐下,故意惊讶道:“哎哟,父亲大人还特意给女儿留了位置呢,”她转过头,朝主桌上的开国公苏徵笑道:“父亲大人当真口是心非,其实您心里还是希望女儿来的罢?”

    厅里都是客人,苏徵没给苏蕴娇难看脸色。

    何况蕴娇今晚上做事稳重妥帖,竟晓得拉太子出来帮她说话,他对此颇为认可。

    往后这长安城里,该无人再敢对太子退亲一事说三道四了,倒是解了他心头一大烦恼。

    “好好坐着罢。”苏徵不苟言笑道。

    苏蕴娇省得,阿爹对她今晚的行为很满意。

    副桌上坐着苏家的家眷,以及持之的外祖家人。苏蕴娇赖着阿娘说了会儿话,又不痛不痒地和持之的外祖寒暄几句,末了又从大嫂手里要过拨浪鼓,逗小持之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