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战士们发出吼声回应,许多人也高举起武器。哈拉蒙德这才略微安心地走下了楼梯,他命令众人用堡垒中能找到的最重的梁柱,把万蒂奇的大门撑住。然后,他下令用能找到的所有木头在大屋里生起火来,把桌子和长椅也当作燃料,并让人把每一块石头都扔进火焰里加热。
戈林多很快就找到了盖尔蒙德,他对这些准备工作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指了指一个架在烧烤架上的大锅。“我们没有多少脂肪可以煮,但我们可以把它装满水,再在城头烧开。”
“放入一些马粪和泥巴搅拌。”哈拉蒙德蒙德说,“一些能粘住撒克逊人皮肉的东西。但也要尽量把我们有的脂肪融化掉。”
矮人又点了点头,前去确保这些事情顺利执行,而哈拉蒙德则回到院子里,他发现大门已经被加固得很好,可以承受大量撞击。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抵挡住塔普特人的几波攻击,不过,这里距离千人队驻扎的村镇并不远。理论上,大部队在收到讯息之后,半天急行军就可以抵达万蒂奇支援。
“他们是怎么躲过巡河船的?”哈拉蒙德有些疑惑地想着,“还一次送来了这么多人。”
……
船桨落下,划破幽暗的水面,它穿过漆黑的河水,搅动着河底的淤泥。
格罗夫倚在船头的栏杆上,用火把驱散周围的黑暗。他吹着口哨,一首融合了各种猥亵话语的小调歌谣从他那发黑的烂牙里漏出来。从他记事起,这首民谣就在他村庄的酒馆里代代相传。
那里距离这里还挺远的。格罗夫不得不承认,他不是个多愁善感思想家。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能指望一个思想家会被领主老爷们“纵情劫掠金银”、“自由分配土地”的口号给怂恿起来,横跨了半个世界来到塔普特。在这里生存,需要的是敏锐的直觉和坚定的意志,再加上一把锋利的斧头。
“到哪里都是老爷们说得算,”格罗夫往塞恩河里吐了口浓痰。他对于自己被分配到的工作感到很不忿。那个从翠木城来的大少爷,仅仅凭借身份(好吧,当然也有拥有大量知识的原因在内)就能在军队之中被委以重任,现在还成了先遣部队的突击队长。而他这个真正的软槭人勇士,现在却因为是个船长(天可怜见,他以前可不是这种破巡河船的船长),所以被赶到巡河船上冒雨巡逻。
“制定这个任务的千夫长真是瞎了狗眼,”格罗夫心里暗骂了一通,直到他的手指摸到藏在衣领里的一串珍珠项链时,满心的不忿才削减了一些。“幸亏这一趟来塔普特真的搞到点好东西,要不然谁会愿意给那些领主卖命。”那串战利品是这个老兵油子在劫掠一个贵族庄园时,从一个贵妇人的梳妆盒里找到的,他毫不犹豫地就将其咪了下来藏在自己身上,而没有上交等待领主平均分配。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满身都是毛病。若非他的亲兄弟乌弗瑞克确实是个令人生畏的狂战士,而且他自己在驾船方面确实有一手,就凭这一身恶习,他早就得被指挥官用来杀一儆百不知多少次了。
一边哼着小调,格罗夫一边用早已在几杯蜜酒的影响下、变得迷迷瞪瞪的双眼注视着那些歪歪扭扭的树木,它们正在众多黑土覆盖的奇怪小丘上,看上去就像浮在水上。在忽明忽暗的灯火照耀下,那些树木似乎在舞动。格罗夫突然打了个寒颤。他的祖父、也就是教给他操舟本领的师傅很久以前就对他说过,每条河流都有各自的秘密,像塞恩河这样宽阔的大河说不定就有一些山水精怪作祟。
“浑身流脓的地精,”格罗夫再次暗骂。为了自己打气,他先是用手掏了掏裤裆,然后又掀开了腰间那个棒槌似的簧轮燧发手枪上面的防潮盖,检查了一下,确认里面填充的火药粉末有没有因为沾水而变成浆糊状。如果万一出现了什么情况,他得保证自己能够第一时间拔枪射击。
“死人有眼不能视,幽灵有耳不能闻,”
格罗夫一边喃喃低语,一边把火把插在栏杆的环扣上面,拿起一根用来查探水中长杆和异物的长杆。他刚刚说的是句古老的民谣,但是写的很好,特别是当你在黑暗的河道上行船时。“莫让蝙鼠闻汝惧,尖牙利爪勾汝魂。”他继续说道,同时全神贯注地听塞恩河的声音。只要你懂得如何去听,这些河流就会告诉你很多东西。苍鹭拍打翅膀、或者毒蛇、青蛙什么的东西钻入水中的扑通声代表那里是安全的。而若是听到水底有乱流涌动的声音,则不是什么好兆头。
站在船头,格罗夫单手拿着长杆,将其探入平静的河水之中顺着波纹的方向来回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