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看贾敏脸色不虞,怕她劳累了,早早撵走诸人,连王夫人也撵走了,母女们开始说些私房话。

    贾母才知道,贾敏这大冬天的带着女儿赶回来,是奉旨而回,叩头谢恩的。

    看贾敏的唇色自然许多,眼下也少了青黑,些须细纹都舒展开了,贾母心里踏实了些。

    姑老爷跟玉儿都是好的,敏而虽还是没个儿子……但此时不必提,省得敏儿伤心。

    又想一件来:“怎么圣旨下得到玉儿身上?莫不是有什么缘故?”

    贾敏便说了黛玉做新织机的事。

    贾母叹:“我们都成了聋子瞎子了。”

    从前鼎盛的时候,不需要张口,自然有许多人将消息递过来。

    贾母不再言语,免得添了女儿的烦忧。

    说到底,无非是国公府的空架子渐渐护不住人了。外头还好,与忠顺亲王那一系的龃龉是越来越多,连众多营生都保不住了,就剩庄子还捏在手里头,根本不够一大家子用的。

    贾敏看母亲脸色慢慢也猜到了,跟梦里一样。

    便劝道:“母亲哥哥何不俭省些?我看现在家里很不必这许多排场讲究。”

    贾母摇头:“越是里子上丢了实惠,面子上就越得撑得住才行,不然人人都敢踩上来一脚,就不止是忠顺王府了,小鱼小虾都要咬一口肉,亲戚们也未必都是好心的。现在我是老了,许多事也管不动了,就是护着孙子辈长成罢了。”

    贾敏沉默。

    哥哥嫂嫂们之间的不和,母亲对他们的失望,已经不能更多了。

    她如今算是外人,梦里又说的不清不楚,该如何警示母亲呢?

    贾母素来是乐天的性子,很快说起了高兴事:“好在凤丫头是个好的,这几年都是她当家,账面上比那木头似的强多了。我也活不了几年,在一日,且乐一日,重孙子也有了,等宝玉成亲也就没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