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移动得极其缓慢。十多分钟后他们从“蓉城站”的指示牌下走过,又过了十多分钟才被簇拥着挪向出站的地下通道。
从铁闸门里出来看见大广场,大路灯和大广告牌,秦一程又呆了一下——从上火车到下火车这一天一夜里,他时不时就会这么呆一下。
原来南方这么平坦,这么宽敞。想建多少房子就建多少,想有多少块地就种多少块地——哦,他忘了这里的人都很有钱,不用种地。
“哥,”王秀丽把汗湿的几绺发丝捋到耳后,“你想好怎么找了吗?”
秦一程咽了口唾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往四周看了看。“我……不着急,慢慢找就好。你不用再管我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哥,我没有其他意思,但是我必须得问你一句:蓉城可有一千多万人呢,从一千多万里找一个人,你知道有多难吗?”
秦一程抿唇不言。
微微上的那辆大巴车第二天还跑同样的线路,是同样的司机和售票员。他上车后一打听,知道微微在百晟下车后便也在百晟下了车。
他在百晟无头苍蝇似的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当晚他在汽车站对面广场上的一条长椅上睡了一觉——挺多人都这么干,找到一条没人的还花了他一点儿功夫。临睡前他朝老天许了个愿,第二天居然就碰见了之前和微微一起见过的头巾姑娘,姑娘还告诉他,她两天前才见过微微。
头巾姑娘叫王秀丽。
秦一程也是急疯了头,想也不想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她。她沉吟良久,慎重道:“无论他当时是不是去找他之前的男人了,到最后他多半会回他自己的家乡去。要是一定要找,不如就去那儿找。”
“他的家乡?”秦一程记得那座城市的名字,但也仅仅是记得名字而已。“他跟我说过他在蓉城长大……”
王秀丽打断了他:“蓉城?”
“对,蓉城。”
“那真是太巧了,我明天的火车票,就是去蓉城——”
于是他现在就站在了这里。
王秀丽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不管怎么样,遇到困难了就来找我。我地址也写给你了,千万别跟我客气,我们毕竟都一起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了,怎么也该是朋友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