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阳城,是钟三自小长大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家乡,过去在他的心中,甚至不用说是阳城县,即便是上水村,也已经是他曾经以为的全部世界,可是现在,他不仅走出了上水村,还走出了阳城县,更要迈向省城中原府,这真是他过去万万没想到的,而且,此番行程又出了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就算不用惊涛骇浪来形容,可也是差不多少了。
不过此次经历也确实让钟三长了太多的见识,从一开始初步了解打行开始、到后来跟随押货、再到后来半路遇劫、驿站养伤、解救徐掌柜、俘获王英以及最后的招安过程,有些是他直接参与、直接感受的,有些虽然不是他直接参与,但他也没有闲躺在那里,而是通过钱掌柜、徐小五等人的述说,了解详细过程,通过这种了解,钟三对打行的运作、山贼的态势、官府的状况都有了熟悉和认识,尤其是对于各种官府官场千丝万缕的关系,都也留心记住,对郑知县的所说所想、对张知县与知府刘文远的关系等等这些他都很感兴趣,而且他敏锐地感觉到,知府刘文远似乎可能是未来可以接近的对象,正好今日徐夫人又说及此事,可能会牵线搭桥,他就更觉得有底气、有信心了,另外,还有徐掌柜推荐的飞龙打行,他也觉得可能会得到帮助,因为他通过此番路途,也知道了打行的社会影响和人员力量绝对是不可小觑的,甚至可以在某些时候起到关键作用,因此,他更加觉得此番路途的坎坷是完全值得的。
此时的二百里省道,真是风景如画,午后的阳光十分温暖,照得大地万物都十分满足,鸟儿此时也不再鸣叫,而只是和树木花草一起,享受这冬天的温暖,一切都是那么寂静、那么安逸,如果这美景再能配上好的年景,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钟三眼里看着,心中想着,三个人的心情都不错,尽管对将来还有许多未知,但是经过了此次峰回路转又大获成功的经历,每个人的心中都又历练了三分,也都沉稳了三分、自信了三分。
今日的省道,已没有了劫道的山贼和官军,尽管还有不少山寨仍然存在,尽管有些官兵的心里还装着贪欲,但是今日,这些干扰统统都不敢冒出头来,而都是自觉地躲藏起来,把光明留在了金色的大道上!
三人就这样在省道上,或飞马纵横,或慢行说笑,大约两个时辰后,便一路顺利地来到了省城,钱掌柜和钟三都没有来过省城,现在勒马一看,但见省城城郭异常宽大,一眼都望不到头,城墙也高,看上去足足有三丈,比起阳城县的城墙,真是不知强大了多少,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南门,那南门也是又宽又高,绝不是阳城那种只能过一辆马车的样子,而是足够同时通过三四辆马车,城门上刻有“中原”两个大字,高高地彰显着省城独特的铭牌。
此时已近黄昏,正是城门将要关闭之时,因此,等待进出城的人都很多,把这偌大的城门挤得水泄不通,城门旁边还有几个守门的士卒,对过往人等不时查验一番,这样一来,人流的速度就更慢了,有人已经在担心城门一旦关闭就进不去也出不来了,这种情况在阳城这样的小县城基本上没有,但是在省城这样的大城,却并不是新鲜事,这才有了那些“赶城门”的说法和故事。
当今朝廷还有规定,除了一定等级的官员、兵士和传信的驿卒,一般人不能骑马进出城门,必须要牵着马步行通过,因此钱掌柜三人便牵马跟在人群中,徐小五跟钱掌柜和钟三聊着上次回阳城被堵在城门外的事,他说从那以后,自己再也不敢在赶城门的时间上犯错了,钱掌柜和钟三听了,连忙看着前面的队伍,心想这次可别也被关在城门外了。
还好,人流虽然行动缓慢,但三人都顺利进了城,进得城来再一看,更觉得是眼花缭乱,气派非凡,但见省城与阳城完全不同,阳城只有一条主路,其他都是窄巷,省城的街道则是纵横交错,而且都比较宽大,重要的大路甚至可以并排跑四辆马车,一般的小路也能跑两辆马车,徐小五过去跟着徐掌柜来过几次省城,他和钱掌柜、钟三说,即便是能并排跑四辆马车的大路,省城至少也有十多条呢,听得二人连着啧啧称奇。
再看街道两边,大小商铺、酒楼、作坊鳞次栉比、一应俱全,阳城虽然也有这样的街道,但主要还是集中在城中,加上城西也有一小块,但比起省城来则完全不在一个层面,省城这样繁华的街道虽然也集中在中轴线附近,但是纵横交错有好几条,而且最重要的一条主路,被各类商铺点缀得满满的,一眼望不到头,徐小五对二人说,这条主路有十多里长,慢慢逛能逛一整天。
钱掌柜和钟三看着是差不多,但见酒楼上筹光交错、茶楼里桌桌客满、绸缎铺生意兴旺、草药铺人进人出,大小作坊或做活、或买卖、或吆喝,加上流动和摆摊的小贩,有的卖小吃、有的玩杂耍、有的唱小曲,和着省城涌动的人群,大人的讨价还价,孩童的玩耍哭闹,真的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钱掌柜本身是买卖人,虽然没到过省城,但毕竟还有些见识和底蕴,钟三则不同,他出身于上水村的贫苦农民家,这十几年来,根本没见过什么世面,此时看着这繁华景象,真的是流连忘返,甚至连步子都快迈不动了。
徐小五看着钟三的样子,觉得好笑,他不时地桶一下钟三,让钟三回过神来,钟三被他几下一弄,也有点不好意思,钱掌柜看了也笑道:“怎么样,贤弟,不虚此行吧?”钟三摸了摸头道:“值了,真值了!”
又走了一会,三人到了一家客栈前,但见此客栈不是很大,人也没前面几家人多,但是很清净,大门上的牌匾写着:“朋来客栈”,钱掌柜先开口道:“今日已晚,不如就先在此住下吧,”徐小五道:“钱掌柜,我也正有此意,顺便把晚饭也解决了吧,”三人于是准备走进大门,门里小二看到三人要进店,忙着上前招呼道:“三位客官是吃酒还是住店啊?”徐小五答道:“又吃酒又住店,”那小二一听就乐了:“好嘞,三位客官,小店里既有好吃的,也有清净上房,客官只需将马留在此,小人立刻让人牵到后面洗刷喂草料,三位客官且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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