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离开公司，沈竹一时想不到能去哪儿，干脆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瞎晃悠。其实心里有点难过。当初她因为父母的遭遇而逃避接触香行经营，之后更是拒绝接手任何一家香行。因为还算喜欢于是选择了设计，结果进了这行之后却发现现实和想象完全是两码事。只管自己安静画图做事，不存在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没有十全十美的工作。虽然她可以不工作，游手好闲一辈子也有沈家养着，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人活着不能只是为了活着，她还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呢。所以还是得工作。天空突然开始飘起了雨丝，一根根针似的落在车窗上。沈竹索性把车停在路边，坐在车里看着雨发呆。沉思良久，忽然有人叩窗，沈竹抬头看去，是个交警叔叔。她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摇下车窗，“你好，什么事？”“没什么，给你写个罚单，这里不能随便停车。”交警叔叔轻描淡写撕了张罚单塞给她，打量她几眼，又说，“本来这里停一下就走不用罚的，我看你停了好半天不走。小姑娘心情不好可以约闺蜜出去玩，不要想不开。年纪轻轻的，人生还很漫长，多为家里长辈想想。”“你误会了，我没有想不开。”沈竹不明白怎么会引起这么离谱的误会，“只是路过觉得这里风景不错停一会儿。”车子前边不远处就是江岸，江面开阔辽旷，还有渔船冒着雨往回开，景色确实不错，很适合带着忧郁的心情欣赏。交警叔叔的目光中透露着怀疑，指着侧前方一个牌子说：“这里是杭城自杀率最高的地方，小姑娘，你跑这种地方看风景，真是艺高人胆大。”沈竹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只见那边立着一个蓝色告示牌，牌上写着“生命没有第二次，活着才有希望”。沈竹：……为什么刚才坐了那么久都没有看见这个牌子？？警察叔叔炫耀似的说：“你们小年轻心理承受能力不好，一点点小事就想寻死，这月我已经劝回去三个，全是工作不顺心，学习压力大，你是第七个。”沈竹：……我不是，我没有。难得忧郁一下，结果不仅被罚款还挨了一顿教育，沈竹有点怀疑人生。她打开手机浏览器搜了个黄历查看，确定今天果然不宜出行。唉，还是回家待着吧。叫个外卖，开几瓶酒，一个人放肆一下。约朋友就算了，她不喜欢把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就算是江烟雨也不行。打定主意，沈竹启动车子，转弯调转车头，从原路往回开。开出没多远，经过一个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她看到了两张意想不到的熟悉面孔。隔着车窗，颜决明的脸毫无预兆闯入她的视线。他坐在副驾座上，开着车窗，或许有雨丝打在他身上，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表情淡淡地看着前方，明明是浓墨重彩的长相，却总是不经意流露出清冷的气质，好似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样子。清清冷冷，自成诗画。江烟雨的名字真该让给他。而他旁边开车的人竟然是陈选戈，江烟雨的前相亲对象。颜决明居然坐在陈选戈的车上，他俩怎么会走到一起，这是什么神奇的搭配？沈竹感到颇为费解。难道陈选戈发现自己身边有鬼，请颜决明帮忙？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大。颜决明二人没注意到沈竹，红灯一过便朝左侧开走了。沈竹收回目光，开车继续直走，今日不宜出行，谁都不能阻止她回家，就算是颜大师也不可以。……天色渐暗，笼罩在雨幕中的杭城早早便亮起灯。一眼望去灯火璀璨。沈竹坐在阳台上吃烤串喝酒，默默欣赏远处的人间烟火，感觉心情好了许多。不就是失业么，大不了自己开个工作室当老板，不仅实现再就业还能为社会创造新岗位。越喝越起劲，即将干完一箱啤酒的时候，小区保安接通了她家视频门铃，说有人找她。沈竹凑到视频前看了看，是朱乐乐。**朱乐乐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会二次拜访沈竹家。她比早上的时候拘谨了很多，进门时候低着头说了声谢谢，换了拖鞋后小心翼翼跟在沈竹身后，直到走进阳台看见一桌子烤串和空酒瓶才放松下来。“大师，你也喜欢吃烤串？你们不是应该喝茶吃斋吗？”朱乐乐很认真的惊讶了，那口气仿佛烤串是什么污秽之物。沈竹瞥她一眼，挑了串烤脆骨继续吃，“你吃错药了？找我什么事快说。”“王建美死了。”朱乐乐神经质地看了看周围，说，“我刚在身上抹了香丸，他就死了。是不是我害了他，他会来找我吗？”这话她已经憋了一整天了。她谁都不敢告诉，只能提心吊胆疑神疑鬼，一点风吹草动头皮就得炸一下。沈竹挑了挑眉，有点意外，“怎么回事，李工不是说不严重吗？”“他知道个屁！他自己手指头都被削掉了，现在做了手术住院呢。”朱乐乐飚了句脏话，粗鲁道，“大师，你那香丸害不死人吧？”“你正常点，不要喊我大师，听着难受。”沈竹说，“香丸只是起到辟邪作用，当然不会害人，可能对鬼会有点伤害。”“这就对了！”朱乐乐脸更白了，挪了挪椅子往沈竹身边贴，说，“我觉得他昨晚车祸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后来被捞上来的其实是鬼！”早上医生宣布王建美死亡之后，王太太大受刺激，晕了一会儿，醒来就闹着要尸检，要求给司机判刑，还要追究医院方的过失。总之大闹了一场，警方受理了案子之后立刻进行了尸检，尸检结果特别诡异，出来之后一群人都傻了。法医的报告显示，王建美昨晚十点左右就已经死了，身上的浮肿就是很明显的巨人观。至于为什么只泡了半小时会肿得那么夸张，而且“活着”在医院待了一晚上还做了各种检查都没人发现他已经死掉，真的很令人迷惑。如果是鬼附身的话，那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即使这个理由本身就充满了不合理。朱乐乐激动道：“他一定是被附身了！我用香丸的时候那个鬼跑掉了所以王建美才会突然死掉。那个鬼还会回来吗，他来找我怎么办？”沈竹见她越说越激动，不得不点一根清神香让她冷静冷静，“别担心，没有东西跟着你，一会儿我再给你几颗辟邪香丸带着就没事了。”朱乐乐深吸一口气，香气沁入鼻息，头脑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她冷静下来，感激道：“谢谢你，等这件事过去了，我请你吃烤串，我亲手烤，比外面的好吃。”“行，我等着。”**朱乐乐待了两个小时才走，外面雨停了，沈竹送她出门，顺手拎上垃圾袋下楼丢垃圾。把人送走，丢完垃圾，她在楼下站了一会儿，雨后的空气很新鲜，闻着挺舒服。一阵风吹过，凉丝丝的。沈竹听见有脚步声向这边靠近，不紧不慢的步伐，笃定而冷静。她偏头望去，路灯下，一道黑色的颀长身影缓缓走来，双手插在长风衣口袋里，手腕上挂着一把黑色长柄伞。是颜决明。沈竹心头一跳，主动打招呼：“颜大师，好久不见。”颜决明从灯下走出来，灯光在他脸上擦过，惊鸿一瞥的明亮后又沉入昏暗。“沈小姐。”“颜大师，你看相真的很准。我今天辞职了。”沈竹微抬着下巴，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他脸上，“现在是个无业游民。”颜决明并不意外：“你很快会投入新的工作。”“嗯，是有打算了。”“对了，我今天在路上看见你了，你跟陈选戈在一起。”颜决明点点头，“你认识他？”沈竹说：“一面之缘，他身边跟着一个女鬼，就是我上回给你发信息求救的时候，还记得吗？”当然记得，不仅记得，而且印象深刻。那晚他因为一杯果茶彻夜未眠。颜决明低头轻笑了下，“他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陈选戈被江烟雨拒绝了之后，虽然感到惋惜，但很快就收拾面貌投入到下一轮相亲。他颜值高，工作体面，谈吐风趣又体贴女士，在相亲市场上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只要有看中的目标，绝对没有失手。但是很邪门的地方在于不管哪个女生跟他相处不超过一周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婉拒他，这让他很挫败，也很不解。直到有位相亲对象告诉他，跟他在一起后身边总发生灵异的事情，比如做噩梦，变倒霉，跟他约会的时候后脖子总有冷气对着吹等等。陈选戈这才意识到自己身边可能有鬼，于是跟人打听驱邪的方法，大家都推荐竹山寺，他找到竹山寺说了来意，那里的和尚又给他推荐了颜决明。就这么兜兜转转的绕到了颜决明这儿。沈竹有点好奇：“你把女鬼送去投胎了？”“暂时还没有。”颜决明说，“她有心事未了。”这题她会，沈竹眨眨眼，“把芭蕾舞服烧给她？”颜决明：“嗯，陈选戈这个月刚搬了新家，衣服落在以前的房子里。”他今天就是和陈选戈去找衣服的，结果旧衣服早已经被钟点工收走拿去卖了，要找回来难度很大。沈竹没想到回家找衣服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还会遇到那么多困难，突然有点心疼那位女鬼了，运气是真的不好啊。如果当初她答应帮女鬼去偷衣服，或许早就帮她完成心愿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便告别了彼此各回各家。……一进家门，沈竹便激动地在原地蹦了两下。颜大师的脸近距离看真的太美好了，每次和他面对面讲话都是一种享受。活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深度颜控！还是声控，手控……怎么说呢，只能怪颜决明太会长了。怎么能每一点都那么恰到好处？此时此刻，沈竹已经将那位“梦中情人”完全抛诸脑后了。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做限制级的梦，准确点说，是有段时间没做梦。**夜深了。周围是灰蒙蒙的烟雾笼罩，除了满眼灰色和偶尔显露出的建筑物一角，没有任何其他活物。沈竹站在原地转了几圈，直觉是在做梦，但即使有这个意识出现，她仍然身处这片灰色中，毫无清醒的迹象。她在大雾里走了许久，感觉到疲倦的时候，一阵木鱼敲击声远远传来——“笃、笃、笃……”随着声音的出现，大雾散去，一片古代建筑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座坐落在山间的建筑，看着有点像寺庙。沈竹□□进了院子，梦里的自己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动作比脑子更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溜进了一间起居室。窗边的榻上坐着一个人，脑门光溜溜的，是个和尚，正在敲木鱼。那人背着光，看不清脸，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安静清冷的气息。沈竹突然觉得有几分熟悉，她慢慢走近，想看清那人长相，结果画面一转，场景换了！这次的视角有些奇怪，有点矮。她动了动，发现自己似乎变成了某个物件，待在一张桌子上。依然是那个房间，和尚躺在床上，他好像病了，不时传来一声咳嗽。沈竹有点担心，想过去看看，却无法挪动身体。费劲地移了几步，当她从桌上跳下去的时候，一只手出现将她接住。是那个和尚，他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了。“别乱动，你会摔碎。”冰凉如山泉的声音响起，沈竹抬眼看去，只瞧见一个形状漂亮的下颌骨，下一秒场景又换了。……黑漆漆的房间里暗香浮动，床上被浪翻滚，意识迷糊中有只手紧紧握住她的腰，异样的感觉一波一波涌现。沈竹下意识搂住那人的脖颈，主动凑上去亲吻他的唇。黑暗中看不清脸，她却无比熟悉的找到目标并贴了上去。唇上一阵凉意，那人的吻也跟他本人如出一辙，冰冰凉凉的。**沈竹猛地惊醒，看了看四周，还好，是在自己房间。她呆坐了一会儿，等脸上红霞渐渐褪去，掀开被子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凉意让她彻底清醒过来。洗漱完去厨房倒了杯水，沈竹捧着水杯靠在冰箱旁若有所思。又做梦了，还是连续剧形式，有古代有现代，内容丰富多样。最重要的是，那人说话了。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还挺好听，但是总觉得有点耳熟。不过好听的声音总是相似的。她出神地想了一会儿，一个电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堂姐，沈妙。“珠珠，我今天在杭城哦，有空出来吃个饭吗？”沈竹转头照了下厨房对面的镜子，状态还不错，答应道：“好，我去找你。”……临近中午，沈竹走进沈氏香行，这家分店位于杭城寸土寸金的古玩街。店面很大，员工却很少，只有两个人，看来生意不怎么样。沈竹第一次来这家分店，员工们都不认识她，以为是客人上门，正要迎上来招待她，沈妙就从里面冲出来，一把抱住沈竹，“珠珠，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沈妙年长她五岁，但身材娇小玲珑面容年轻，看起来跟同龄人差不多。这位堂姐对自己的身高一直很不满，每回见到沈竹都要cue一下她的身高。沈竹无奈笑了下，“我都两年没长了。”十九岁之后她的身高就稳住没变过，每每家族聚会却总会被挨个说一遍“又长高了”、“变瘦了”、“多吃点”……“我让阿姨准备了一桌你喜欢的菜。”沈妙拉着她往后面走，店铺后边连着住宅，沈妙每周过来办公就在这里小住。吃到久违的苏菏菜，沈竹突然有点想家了。前段时间忙着工作，都没有回老宅看看，现在成了社会闲散人士，也该回去探望一下长辈们了。“你在公司做得怎么样？”沈妙哪壶不开提哪壶，问起工作的事。沈竹如实回答：“离职了，和上司有点矛盾。”沈妙略微惊讶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情，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昨天刚辞的，还没有具体的想法，不过我有开工作室的念头。”沈竹直言，“接点小项目，慢慢起步。”沈妙沉吟片刻说：“其实你可以接手杭城这家店，这里有店面有办公室，再开个小工作室绰绰有余。”“你也看见了，这家店的生意比较冷清，不会占用你很多精力。咱们有固定客户，也不至于倒闭，每月有一笔固定进账，虽然不多，但是足够这家店继续支撑下去。”“我现在手头又接了两家店面，就在苏菏本地，湖口和红巷那边的，平时生意很忙，再加上这家店，两地跑实在有点分身乏术。”沈竹安静吃着菜，听她说完后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可以，其实我本来也有过回香行工作的想法，只是我不懂经营，怕做不好，影响生意。”但古玩街这家店本就生意冷清，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自己开工作室的话，时间上会自由很多，不受公司规定束缚，再顾一家不太热闹的门面，绰绰有余。而且她要开的工作室，实际上和香行有点关联。沈妙见她这么简单就答应了，有点意外，几乎喜极而泣：“珠珠，你能同意真是太好了。我一会儿就跟你讲一讲这里工作的主要内容。对了，你的工作室需要人手和客源吗，我可以给你介绍，我有个大学同学就在杭城做房地产工作。”沈竹想了想说：“暂时没有招人的计划，前期我一个人就忙得过来。客源的话，姐，你认识的杭城顾客多，平时帮我多留意一下，谁家闹鬼，或者有解决不了的烦心事，都可以联系我。”沈妙听的有点懵，这听着怎么怪怪的，“你不是开设计工作室吗？”怎么还扯到闹鬼上去了，难道连风水一块承包了？“不是设计工作室。”沈竹解释，“是一家综合性的，承接驱邪抓鬼、疗养保健的香品定制工作室。”设计梦什么的，还是等她有钱了自己买块地做项目吧，到时候自己想怎么设计就怎么设计，谁都干扰不了她。沈妙：……怎么听不懂了呢。沈妙脸上呈现出一种介于茫然和荒谬之间的表情，“你认真的吗？你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是不是被同事欺负了，他们装鬼吓你？”“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沈竹表情严肃，“我现在能看见鬼。”沈妙面无表情，“确实令人难以置信。”“但这是真的，江烟雨可以证明。”沈竹耸了耸肩。沈妙的表情更加淡定了，抱胸往后一靠，施施然道：“那你现在证明给我看。”这，有点难办。现场没有鬼，掌心的香炉旁人无法看到，她要怎么证明？沈竹冥思苦想好一会儿，有了主意。“等着，我招个小伙伴给你看。”她摊开手心，香炉浮出手掌，插上一根菊香，点燃后一缕香烟缓缓上升，弯弯曲曲摇摇晃晃宛如蛇信。菊香虽然名字里有个菊字，但实际上和菊花并没有什么关系。材料用的是芸香、玄参、桂末、丁皮，用酒煮制后调匀做成线香。其气味浓郁，略酸，有活血，预防风寒的功效，正适合当下这个季节使用。沈妙一开始还能淡定旁观，等亲眼见到她凭空把香变没了，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香气的时候，忍不住凑过来检查，“你这是变戏法？香藏哪去了？”她找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明明香气就在鼻尖飘浮，却怎么也找不到香的影子。见了鬼了。不过，这香的品质是真的好。沈妙有点不是滋味，“珠珠，你这天赋不好好钻研香道，真的是浪费了。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安心经营香行。有你在，我觉得我们沈氏香行，这一代绝对能发展的比以前更好。”“我从没落下这门手艺。”沈竹心不在焉地道，目光在桌子底下逡巡，橙子怎么还不出现？最近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都没顾得上认真投喂橙子，每天烧根香给它就结了，毛都没好好撸。不过橙子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毕竟生前是只野猫，不爱待在家里，除了吃饭其他时间基本上见不到。菊香渐渐散出去，大约过了五分钟，一只大橘从窗口跳进来。“喵~”橙子一出现，香的燃烧速度便加快许多，不一会儿便烧到底。橙子满足地舔了舔爪子，迈着猫步蹭过沈竹的小腿，又叫了一声，讨好意味十足。沈竹又给它烧了一支香。沈妙盯着橙子打量，“它就是你说的伙伴？不就一只猫吗，没看出哪里特别了。”橙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并不在意，缓缓摇着尾巴走到桌子底下蹲着。沈妙有种被它打量了的感觉，心情有点微妙，评价道：“挺有灵性。”“你看它的影子。”沈竹提醒她。她低头看了看，“哪来影子，没有啊。”沈竹点头说：“没有就对了，它是鬼，本来就没影子。”沈妙动作一僵，下意识想反驳，但却找不到理由。确实，活物不可能没有影子的。就连桌椅都有影子，唯独这只猫猫脚底一片明亮。她勉强道：“可能是因为天还亮，看不出影子。”沈竹二话不说起身拉上窗帘，打开灯。橙子懒洋洋地躺倒在地，身旁依旧看不见影子。这下真的没有理由可争辩了，家里按的又不是无影灯。沈妙躲到沈竹身边，有点怕怕的，“你跟谁学的？真能见到鬼？”“真的，无师自通。”沈竹嘴角弯了弯，淡笑道，“可能天赋异禀吧。”她隐瞒了那只无意买到的香炉，说的太多反倒让他们担心。沈妙倒是很赞同她这个说法：“确实，天赋异禀的人跟我普通人不一样。”……丁曦是古玩街的常客，她在附近读书，字画修复专业，每周都会来这里鉴赏学习，顺便淘点小玩意，带回去送给爷爷。今天学校没课，她听说古玩街新到了一批货，便趁着空闲赶过来。最近杭城换季，气温变化莫测，还兴起了新一波流感，她体质不太好，今早起来鼻子就堵了，是熟悉的感冒的前奏。不过感冒也不能阻挡她淘货的热情！丁曦裹得严严实实出门，走进熟悉的古玩街。
经过一家店面门口时，一阵香气自店里飘出来，那气味其实已经很淡了，而且她还有点鼻塞，可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股气息。
更诡异的是，这香气进入鼻息，像武功高手渡过来的一道内力，打通奇经八脉。鼻子不堵了，脑袋也不晕了，连冰凉的手脚也慢慢暖了起来。
丁曦抬头看了眼这家店的门头，沈氏香行。
卖香的地方，她没有犹豫，抬脚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