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信帝瞥了一眼鸦雀无声的七皇子和邵尚书,大致也能猜出来什么,但他视线看向二皇子,又转回七皇子和沈文宣身上,向后靠住椅子沉默了几息,那表情褪去了原先的焦急憎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老七。”他叫道。
李钰僵住,不自觉地挺直腰背看向崇信帝,未语泪却先流了下来,他害怕像他四哥那样被关到宗人府,又悄无声息地死在里面。
“哭什么?”崇信帝眼神变得几分嫌弃,“自幼你读书、骑射、乐理样样不行,让你上心也没见你真悬梁刺股,做什么都得过且过,如今出了纰漏也是如此地不严谨,如此软弱,你让朕如何放心将西南交由你处理。”
李钰忍不住哭出声,膝行两步道:“父皇,儿臣错了,是儿臣无能,但儿臣真的、真的——”
“行了。”崇信帝摆摆手打断他要说的话,这孩子还是没懂他的意思,他都已经尽力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最后若是他废话一通给自己定了罪岂不成了笑话。
“七皇子李钰做事粗枝大叶,疏漏良多,不堪重用,即日起夺去其钦差之衔。”
说完看一眼二皇子,若就这样将西南交给他,岂不正好应了他的心思,崇信帝拧眉犹豫,又将视线瞥向沈文宣,在他开口前二皇子突然走上前道:
“父皇,儿臣有一人选,平乐府知府戈政卓精明强干,清正廉明,对西南更是知之甚深,深得民心,此等肱骨之臣弃之不用实在可惜,儿臣请求父皇封戈政卓为新任的钦差大臣,携皇令整治西南。”
崇信帝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但是由他推荐戈政卓......若戈政卓治西南有功,那举良纳贤的名声就会落到他头上,老七在朝中声望恐再难追上他,戈政卓眼眸一垂,决定遵循自己的私心:
“老二说得不错,戈政卓这人确实不错,比老七强,闲在京中也有些时日了,那就依老二的意思任他为钦差——”
李栀一喜,但紧接着皇上说的话又让他心中一凉:
“老七,你资历浅薄,能力上也不如你二皇兄,西南这次机会难得,你就跟在戈政卓身边观摩学习吧,出京城多吃些苦头比在宫中娇养着磨软了骨头强。”
七皇子猛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谨记,心里又有丝隐秘的欢喜。李栀一脸不可置信,抬起头紧盯上位的皇帝:
“父皇,七弟犯下如此大错,您还重用他......我、儿臣呢?这事是儿臣发现的,您置儿臣于何地?难道就因为有人填补上了窟窿您就选择视而不见,凭什么!”他激动得眼圈都红了,从前的倚重宠信仿佛过眼烟云,此刻消失的不留一丝痕迹。
“凭什么?你觉得不公平?那你四弟可觉得公平?”崇信帝恼怒道,一想到老四他内里还是疼得很,“朕做什么从来不容任何人置喙,你若不满大可远离朝堂,朕绝不阻拦!”
老四他解释过千百遍不是他杀的,不是他杀的,皇帝从来都不信,李栀沉吸一口气咽下心里头的火气和苦涩,略带些埋怨地瞥了一眼赫皇后,然后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