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暗战
曹冲在江陵只呆了两天,匆匆看了江陵的城防然后就北上襄阳,他在当阳时只和满宠盘桓了一个晚上,商量了一下相关的防务,就离开了当阳。九月底,他到达襄阳。襄阳正是热火朝天的忙着秋收的时候,虽然天已经黑了,但田野中还有不少忙碌的农夫借着日暮的一点余光紧张的收着粮食,甚至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官道上在铁甲军护卫下匆匆而行的曹冲一行。
曹冲进了襄阳城,车轮压在襄阳城宽阔的青石街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路的两边,百姓中的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一个个疲惫而又快乐的身影在灯下晃动着,忙了一天的汉子们大声的说笑着,招呼婆娘们端上一点小菜,喝上两口粗劣的酒,消去一天的疲乏。
襄阳城中心,镇南将军府门前,荀文倩和蔡玑挽着手,静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府前长长的路。路旁人家的灯光照得青石路斑驳陆离,却是静悄悄的,毫无声音。
“姊姊……”蔡玑拉着荀文倩的手,有些焦急的叫了一声。
“莫急,这么久都等了,还差这么一点时候吗?”荀文倩笑了笑,瞟了蔡玑一眼,随即又转头盯着路的尽头。
“哼!”蔡玑撅起了嘴,无奈的摇了摇身子,正要说些什么,荀文倩忽然捏了一下她的手,低低的叫了一声:“来了!”
蔡玑大喜,踮起脚朝前看去,路上却依然是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她放下脚跟,刚要抱怨,却见一匹战马蓦的在路尽头现出身形,飞快的朝着府门而来,不一会儿就奔到了眼前,马上的虎士轻轻的吁了一声勒住了缰绳,骏马长嘶一声,收住了脚步,踢踢踏踏的迈了两步,正好赶到荀文倩的跟前,虎士翻身下马,单腿跪倒:“夫人,公子已经进城,马上就到。”
荀文倩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知道了。”
蔡玑却是喜形于色,几乎是雀跃起来,挣脱了荀文倩的手,提起裙角对蔡沁儿笑道:“走,我们去迎一迎。”荀文倩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任由她们俩去了,回头示意了一下,立刻有两个侍女小跑着跟了上去。
不大一会儿,曹冲的马车在虎士们的护卫下来到府前。车帘打开,曹冲牵着乐不可支的蔡玑的手,笑嘻嘻的从车上下来,走到淡淡的笑着的荀文倩面前,伸手拉起她交握在胸前的手,轻轻一笑,领先向府内走去。
“仲豫先生可在府中,他最近身体好吗?”曹冲边走边偏过头看着脸色有些羞红的荀文倩。
“在呢。”荀文倩抿嘴一笑,身子向曹冲靠了靠,看着曹冲在灯光下有些朦胧的风尘仆仆的脸庞,不禁有些感慨,一年未见,曹冲又黑了些,又高了些,胳膊又粗壮了些,更像是个男人了。曹冲见她看着自己出神,不禁一笑,握着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荀文倩脸一红,连忙应道:“有吉医匠随身侍候,又有华大师的五禽戏,张大师又不时的来查看一番,从伯的身体想不好都不可能,他现在可精神着呢,天天在书院和那几位较劲,还觉得住在府中不方便,想着书院旁边的教舍一搞好就搬过去呢。”
曹冲呵呵一笑,拉着两位夫人缓步而行。进了内院,正看到荀悦站在阶上,抚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他,瘦高的身体在灯下挺得笔直,脸庞虽然清瘦却莹莹有光,果然是精神不错。他松开手,紧着上前两步躬身施礼:“小侄曹冲,见过从伯。从伯一向可好?”
“好,好,好。”荀悦哈哈一笑,伸手拉着曹冲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我们的镇南将军大人越发的威严了,这一年不见,又长高了不少,算是个名符其实的七尺男儿了。”
曹冲一笑,扶着荀悦的手臂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从伯自家人,何必打趣我。倒是从伯这一年不见,气色越发的好了,看来吉平没吹牛,从伯再活十年一点问题也没有。”
荀悦哈哈大笑,拍拍曹冲扶着他的手说道:“这要谢谢你才是,要不是你让我到襄阳来,也许我已经埋骨黄土了,也没机会与如此多的俊杰共论时事,更没有机会反思自己的学术,到老了还觉得自己学有不足,圣人云‘朝闻道夕可死’,我就是现在死也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