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衡愣愣看了手中的佛珠一阵,思绪仍游离在当日的情景,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将佛珠重新攒入怀里,往事一幕幕,犹似昨日,只是转眼间,忽忽已是过了十年。
当初那个稚气的孩童,如今出落得温文儒雅,风度翩翩,不变的是这十年来,日子依旧平淡得像无波的古井,并没有老和尚说的大劫发生。
苏君衡虽然没有相信老和尚的酒后胡话,但依然不忘将那佛珠带在身上,每每拿出来观玩,总不免想起老和尚的话来,心绪不觉又是一阵迷惘!
“出售字画嘞,代写书信,每封一文钱嘞!!”
苏君衡哆嗦着向着四周吆喝一声,今天又是赶集的日子,同样是天寒地冻的大雪天气,大街上风雪簌簌,自他身后的大榕树上,挂着十几幅字画,幅幅画工极致,气势磅礴,情景相应,跃然纸上,只是过往行人神情漠然,都不曾往这边瞧上一眼。
这些年来,他不负母亲的寄望,前不久刚通过了玉州城的会试,一举折桂秀才,只待来年春天,就要奔赴礼部进行省考,乡里的父老乡亲都对苏君衡寄予了厚望,还未开春,就已经开始为他筹措盘缠。反倒是苏君衡对省考的事情不是很上心。
苏君衡自小丧父,由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拉扯成人,这些年,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只能卧病在床,苏君衡恨不得多待在家中照顾母亲,哪有心思顾管赴省会考的事。
只是这样一来二去,生计却成了大问题,苏君衡想到自己空有满腹经纶,到头来却连谋生的本领都没有,苦苦思忖了几天,无奈只好画些字画,拿到街上售卖,换些散钱填补家用!
“哎!”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少有过问这边的意思,苏君衡不禁叹了一声:“这当今乱世,奸佞当道,寻常人家图个温饱都焦头烂额了,还有谁来买我这字画呢?”
“苏君衡!!!奶奶的你敢耍老子!”
正在出神之际,突然一声暴喝传来,随即“啪”的脆响,一只锦靴踩到了苏君衡对面的椅子上。
苏君衡不及反应,登时被吓了一跳,抬头猛见一大汉满脸横肉,双目大如牛铃,身后兀自跟着四个仆人,此时怒目狂张,正狠狠地盯着自己看。
苏君衡脸色剧变,这人一看就不是善类,且衣容华贵,哪里是他这种贫苦百姓招惹的起的,急忙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道:“这位大爷,您有什么需要小的效劳的?要买字画还是写书信啊?”
大汉二话不说,一把揪住苏君衡的衣襟,狞笑道:“野小子不认得你爷爷了?呔你奶奶的!”
说着一拳砸在苏君衡的半边脸上,将苏君衡揍翻在地,随即抬起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胸膛上,忒骂道:“张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了!”
苏君衡被这人踩着动弹不得,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呼吸艰难,勉力睁开眼睛瞅了那名大汉,心头不觉大震。
这……这不是玉州城知州大人,吕奢的公子吕大阎么?此父子二人平日里鱼肉百姓,苏君衡自问惹不起这般人物,平日里也是避之不及,唯独记得前些天,吕大阎路过自己的书画摊子,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一幅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