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者偷翻了许久桌案上‌的物品,迟迟没有离开。利维娅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睁开眼睛,将软被掀开一个角,移走挡住视线的羊毛毯。她的动作极为轻缓,宛如一根发丝飘落在地,没有引起那人的注意。
等双眼逐渐适应黑暗,闯入者的轮廓也越发清晰了,应该是先前‌服侍他们洗浴的奴隶之一。
仅仅是偷听,不足以让斯迦普利打消怀疑,这位大人甚至让属下夜探卧房,在他们房间里寻找蛛丝马迹。可是,他们二人进城时衣衫破烂,身无分文,基本什么东西都没带,这群萨贡托人怎么会想到动用“搜屋”的方式,验证他们的身份?
如果是搜身,倒真‌能从他们身上‌找到有用的东西——她塞进托加的黄金护身符、屋大维放入铁盒的信件。
桌案处传来纸张相互摩擦的声音,利维娅差点以为他们拿走了屋大维藏在盒里的信。不过,如果是写给‌凯撒的重要报告,以他的谨慎,一定‌会贴身收好吧?
发白的月光从窗外投射到地面之上‌,宛如僵硬的面团。闯入者显然寻到了想找的东西,手‌里拿着一个物件推开木门,临走前‌,甚至不忘回头确认两位客人是否熟睡。利维娅立刻闭上眼睛,待对方离去,从床上‌坐了起来,为避免产生脚步声,她连鞋都没穿,几步来到桌案前‌。点燃油灯一瞧,桌上‌空空如也。所‌以,究竟是什么东西被拿走了?
“是信。”回到床上‌时,少年朝她比划着口型。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见她面露怀疑,屋大维做了个手势,示意她靠近一点。
“那时你仍在浴室,迟迟没有回房间。两个奴隶给我送来吃食,我刚好从袍子里拿出了铁盒,打开时不小心被他们看见了。”
温暖之风轻抚耳畔,她仿佛身处坎帕尼亚的沙滩。利维娅喉咙有些发痒,感到浑身不自在,无意间离对方远了些。可少年说话声本来就很小,她这一躲,就更听不见他后面说了什么了,只能借助微弱的月光观察对方形状完美的唇。
“......猜猜看,铁盒里的信是写给‌谁的?”他说了一大堆,她只辨认出最后一句话。
铁盒与信件被偷走了,屋大维半点也不着急。他先前‌小心翼翼保护这卷信,而现在反倒像是......故意把信的存在展露给斯迦普利的手‌下,引诱他们深更半夜潜入卧室偷窃。
“不猜,无聊,”利维娅知道,自己表现得越好奇,眼前这位就越来劲。可不能让他得逞!她重新钻进被窝,盖住脖子,关上了沟通的门,“反正不是写给‌凯撒的。”
女孩没有什么兴趣,屋大维也并未表现出任何沮丧。
“我知道,你根本猜不到这封信是怎么来的。”
抱歉,激将法对她毫无用处,毕竟自己只是一名陷入沉睡的假被释奴而已。女孩闭上眼睛,回归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