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失去这个师弟。
晚宴时,大家围着听叶鸢讲山下的见闻,他们大多自少年时被送进贺青山就与俗世相隔,对俗世的印象都只剩浅浅的一个轮廓。
秦槐之也是修仙世家出身,同贺青山的与世隔绝不同,秦家就在俗世的青城世代定居,庇佑着一方土地,很得青城百姓敬重。
叶鸢讲的起劲,讲到奇特处,还要推推身边的秦槐之,问:“我说的对不对。”
语气里有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腻歪劲,秦槐之很轻地笑了一下,点点头,视线没从叶鸢身上离开过。
裴济觉得心里有些堵,闷头灌了半壶酒,喝到一半想起什么,又抱着桌角干呕起来,想把进肚子的酒都吐出来。
最后酒呛进喉管,引起一阵昏天黑地的咳嗽。
裴济都觉得自己有些狼狈,透过朦胧的视线,众人正谈笑风生,都没有注意到他这里,他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余光看见沈重坐在角落的一桌,头发用白玉冠束着,穿了一身素净的白杏色云纹衫,他坐的位置偏僻,不多话也不出风头,依旧吸引了几个秦家女眷的视线。
沈重生的漂亮,他自己无知无觉,对旁人或好奇或爱慕的眼神熟视无睹,只顾着面前小半碟酥酪。
过了一会儿,徐子弥从后厨出来,手里端着一整盘酥酪,有师兄弟凑上去要拈一块,被他一巴掌拍开,被他拍的人也不生气,笑着走开了。
徐子弥用手肘碰了碰沈重的胳膊,在沈重耳边说了什么,然后笑吟吟地把酥酪推到他面前。
裴济注意到沈重的表情有些松动,他眉头轻轻上挑,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幅度,随后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整个过程只在一瞬间,但裴济捕捉到了,他知道,那是个有些愉悦的神情。
裴济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又想起方才慌乱间,他把酒吐在袖子上了,一时有些好笑。
但是他笑不出来。
叶鸢钻到桌子底下,用手戳了戳他脸,轻声说:“以前也没见你多稀罕我啊,就这么不高兴我出嫁?大不了我常上山找你玩,到时候你可别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