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辞身边从来都围绕着太多太多人,尽是纵情恣意的少年英才,如同燃烧着的火,永远有无穷无尽的活力与笑。

    同他们相比,裴渡的性格便木讷许多,待人接物皆是温顺随和,不留一丝一毫纰漏,被不少人背地里称作木头。

    他深知自己在裴家的身份,从无名无姓的孤儿到裴家小少爷,数年间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哪能留下一丝一毫纰漏。

    然而事到如今,他还是被赶出了裴家。

    偷来的终究要还回去,直到坠下山崖的刹那,裴渡才终于明白:他不过是个用来怀念已故大少爷的玩具,活了这么多年,一步步往上爬,一点点靠近她,结果但头来,仍然像个不值一提、没人关心的笑话。

    近在咫尺的谢镜辞忽地皱眉,指节微蜷。

    一股温热的暖流自她指尖显现,好似被牵引着的细腻丝线,从裴渡喉结穿过,试探性地渗入血脉。

    神识入体,她在探查伤情。

    可惜丝线刚刚入了皮肤,就为难停下——他筋脉尽碎,体内魔气混沌,倘若强行注入灵力,只会适得其反。

    这具身体已经废弱之至,连灵力都不被允许通过了。

    深夜的鬼冢四处风声呜咽,远处传来恶狼嚎叫,裹挟了团团簇簇的血气,预示着潜藏在黑暗里的危机。

    鬼门将开,不少宗门与家族汇聚此地,欲要前往鬼域寻获机缘。

    谢镜辞重伤初愈,定是在家族陪同下来到这里,无意间撞上他遭人羞辱的场面,顺手解围。

    偏偏被她见到那样不堪的一幕。

    裴渡咽下喉间腥甜,用力后退一些,避开她的触碰与视线:“谢小姐,鬼冢危机四伏,不宜久留。你若无事,不如自行离去,与同行之人汇合。”

    这是真心话。

    他修为尽失,谢镜辞应该只恢复了一半不到,倘若遇上实力强劲的魔物精怪,裴渡不但自身难保,还会拖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