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也刚生一个女儿,因为先天性不足没过几天就死了。你知道她死的时候有多可怜吗?”
“我现在想起来就心疼,想起来就身发凉,我之所以对你这么冷淡,对这个家冷淡,我觉得自己是多对不起她,她孤独地死在育儿室的时候,你却在我温暖的怀抱里。”
“都是因为你那愚蠢的父亲,他怕我伤心,他老是用他宽大的胸怀压我,用他的责任心压我。”
她用一个泼妇的声音嗫嚅道“她抱着白蕊花悄悄生下的孩子交给我,说你就是我刚生下的孩子。”
“白蕊花是什么人哪!她是一个娼妇,一个妓女,一个何家派去的奸细。你现在就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看到你,我就无比憎恨你那只狐媚脸。”
“你是一个弃婴,你是被你的亲生母亲丢弃在育婴室——没人要的孩子!”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尖叫着,撕扯着,回荡着,最后化作一把利剑刺进一个无辜少女的胸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不是爸爸的女儿吗?
也不知什么时候,欧阳莼被白蕊花赶出医院。
她沿着马路,不知不觉就来到医院后门处。
那是一处荒凉冷僻的地方。
天和地都在她眼前摇晃着,那些从树上坠下的花瓣落在她的头上。
一只白鹭从她头顶上哀鸣而过。
她抬头看了看发黑的天空,没有月亮,只有几片游荡的云像孤魂野鬼似的荡来荡去。
从医院后门径直走出来,恰好是一个有山有湖的公园。
路灯刚刚亮了起来,公园里一个人也没有,草丛里静得可以听见蟋蟀的虫鸣声,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一个长条椅,长条椅刚好够她把她僵硬的身子放下去。她就这样歪在上面,想到从此以后,他就会这样无家可归了,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她就会无比恐惧,无比伤心。
她用手试着摸了摸口袋,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张被揉皱的草稿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