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突如其来,后面了缘师太高声道:“程先生,不可鲁莽,先问清楚些。”
然而程斐置若罔闻,那柄轩辕剑犹如陨石坠空而来,没有半点迟疑。秋剪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程斐这一招出手狠辣,显然是要直取完颜翎性命,自己又被笼在柳沉沧的掌风中,只得高声叫道:“翎儿,小心”同时双剑出鞘,抵挡那一双暴风骤雨般的鹰爪攻势。
完颜翎早就听得身后嗤嗤轻响,但苦于叶斡和吕心魅影双剑逼得太紧,无暇回头去看,双腕骤然一抖,登时仓琅琅数声撞击声响,在场之人都是一怔。
只见那长剑斗然曲折回环,似一条银索,将两柄暗红宝剑紧紧缠住,其位置刁钻精准,令人匪夷所思。而那条软鞭则矫然送出丈余,在轩辕剑上轻轻一点,竟如同钢锥凿钉一般。铮地一声,程斐只觉剑上一股热气激荡,又惊又怒,不得不收剑后退,叶斡和吕心也都凛然变色,抽身暂避其锋。
这两招事起仓促,又同时而发,看似简单,却是要从手中送出一股绵而不软、盈而不亏的内力,而其中刚柔调和,却又差不得分毫。这才能在一瞬之间,令剑化作了鞭,鞭又化作了剑,其中精深奥妙,实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在场众多高手,不少识得此招的玄妙,却无一人喝彩,脸色更加阴沉。
完颜翎趁机跳出圈外,待看清偷袭之人是程斐之后,大惊道:“斐伯,你为何袭击我”她之所以挡下这一剑,完全是急中生智的自卫,却并不知道来人是谁。再一打量,只见所有人都面带仇恨地看着自己,恍然大悟,冷冷一笑,心道:“这帮人是非不分,想必是昨晚有金兵前来攻山,便以为我也是同谋了。”
见程斐一招失利,人群中又跳出两个人,乃是齐太雁和鲁群鸿。齐太雁怒目圆睁道:“你这女贼,昨日便声称说要带金兵前来攻山,我等还以为你是一时气愤,想不到竟然真的趁人之危,果真奸诈”鲁群鸿则喝道:“废话什么,杀了她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说罢,鲁群鸿一跃而起,手中使的是一柄极厚极宽的九环刀,看起来起码有百斤之重,其威力自是不可小觑。程斐和齐太雁一宽一窄两柄长剑随后便至,刃间带着鼓鼓风雷之声,三派弟子各自吆喝,都是喊着“誓杀金贼”云云,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完颜翎余光一瞥,见叶斡和吕心各自收剑,表情玩味,显然是要袖手旁观,蹙眉暗道:“这三个蠢材自然不足为惧,但我又何必做这无谓的争斗若是伤了他们,岂不是让血鹰帮渔翁得利”于是手中长鞭陡然收紧,剑风也缩回丈余之内。三人只见眼前金光银线眼花缭乱,软剑与长鞭交织成一张大网,纯以守势,竟无半分破绽。
另外一边,万俟元和方罗生,则犹犹豫豫,似乎觉得以多欺少,有损自己的风度。秦松快步上前道:“师父,剪风有危险,咱们快去相助吧。”他虽然已是药王峰掌门,但对方罗生仍极为尊重,当面还是以师徒之分相称。
方罗生却兀自犹豫,看看旁边的万俟元,两人眼中都流出忌惮之意。他们下山本是为昨夜战死的弟子们报仇,没想到不但碰见了完颜翎和秋剪风,还意外撞见了柳沉沧,当下是惊骇万分。好在他似乎只对完颜翎出手,对自己并不搭理,已是万幸至极,哪里还敢主动招惹但秦松这样说了,却又不好直接拒绝,显得贪生怕死,岂不让人耻笑
孟若娴忽然大声呵斥道:“秋剪风和金贼在一起,一夜未归,是无辜还是同谋,尚未有定论,岂能贸然出手”周若谷站在一边,应和道:“孟夫人深明大义,果然高见。”方罗生却不忍道:“夫人,剪风她不会的。”孟若娴瞪了他一眼,低声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快把你那怜香惜玉之心收起来”秦松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不该出手。
方罗生叹一口气,手中剑却攥得紧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秋剪风,心道:“若是剪风真的不敌,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救她。只是我若死在柳沉沧手下,剪风和夫人不免伤心难过,或许她们能一起来为我祭酒,到时惹得两位美人同时落泪,可就是我大大的罪责了。”
他生性风流不改,此情此景还浮想联翩,似乎真的看见秋剪风和孟若娴在自己墓前哭泣,还加上了一个仪方,大为自我感动。至于自己到时候已经被埋在土堆里,又如何能看见这三人是不是落泪,却没有想过。
此时,秋剪风已经被柳沉沧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心中骇然道:“我虽然不像翎儿那样一直苦心孤诣地报仇,但这些年来勤练不辍,也时常想着能不能同柳沉沧争锋,怎么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心神一晃,手中剑招越发晦涩。
秋剪风四下投出求助的目光,却见人人都将眼神回避,心中愤慨道:“这群人平时口口声声说正邪不两立,一提到血鹰帮无不喊打喊杀,一个比一个激烈,好像父母家人都是被血鹰帮杀害的一样。现在柳沉沧就在面前,却一个都不敢出手,当真窝囊”
“当”的一声,秋剪风闻声扭头,见完颜翎一招不知是剑还是鞭的手法,斗折蛇行,一连套出三个光圈,将程斐、齐太雁和鲁群鸿三人同时逼退了。秋剪风念头忽动,心道:“你们不是不出手么我便逼得你们非出手不可”忽地脚下点动,快捷无伦,不再向后退步,而是侧身一闪,已然跳到了完颜翎和三人交战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