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樾瞧见他的神色,也就不跟他兜圈子了,他依旧在笑,只是眉目之间的笑意敛了些许,反问道:“为什么不呢?”
萧昀就觉得自己像是听了笑话一样,忽的就讽刺的冷笑出声:“皇叔是拿我当小孩子戏耍吗?今日主动交出兵权,不过就是以退为进,迷惑人的手段罢了。想要以此来消除定远侯的戒心?让他能够答应将女儿嫁给?到时候木已成舟,他骑虎难下,才更有便利,继续争取他的立场,不是吗?”
萧樾莞尔:“太子殿下,咱们份属叔侄,怎么都算一家人,本王好言劝一句,有些事——不要听的父皇的。想得太多,谋算的太多,并不是好事。”
他居然当面挑拨自己父子的关系?
萧昀的眉头使劲的拧起,冷然不语。
萧樾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于是也不再费力气与他解释,干脆直言道:“就算不相信,本王今天也跟说清楚。本王交还兵权,的确是为了娶武昙考虑的,但就只是因为武昙,跟武勋、和旁的什么都没有关系。若是因为担心本王日后会蛊惑了定远侯,做出什么事的话,今天本王就能当年给个保证?那个武勋,我绝不会私下接触他,也不会怂恿他做任何事的。”
萧昀冷嗤一声,往旁边别过脸去,明显是不信的。
萧樾看他这个别扭的样子,也是颇有几分无奈,叹了口气道:“本王这样保证也不行吗?那看来太子殿下今日耿耿于怀的原因,还不仅仅是因为定远侯?”
“说什么?”萧昀觉得好像是自己内心隐秘的一角被人突然掀开了,心头一惊的同时,眼底也跟着闪过一丝的慌乱,霍的扭头质问。
两个人,四目相对。
萧樾就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来道:“看来本王还真是猜对了。那个丫头,既然一开始就看不上,那就索性格调高一些,就当没那回事不就好了?虽然是太子,是储君,是将来的天下之主,但是我的好侄儿啊,这世间万般,真的不能尽如意。就像是原不想受定远侯的掣肘,却又必须受他的掣肘一样——选择了,就是选择了,放弃了,就是放弃了。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回头路。江山?美人?二者选其一,这其实不算是个特别大的难题,不是吗?”
萧樾的这些话,看似说给眼前的萧昀听的,但事实上他却是说给上辈子的那个小皇帝听的。
以前,他没试图了解过萧昀的想法,只觉得他阴戾又扭曲的做法,深得萧植的真传,可是在京城的这两个月下来,亲眼看着这熊孩子对联姻一事的态度他才渐渐明白——
也许当年的萧昀,也并不就是那么不喜武昙,他真正排斥的,是武昙身为武勋女儿的那个身份,是他自己为了稳固帝位,而不得不对武家妥协低头的那种处境和局面。
所以,他将内心积压起来的所有不满和戾气,都转化成了对武昙的厌恶和刁难,部对着她发泄了。
而现在,萧樾跟他说这些,也并不是指望着他能幡然醒悟还是什么的,只是他自己作为一个过来人,亲眼目睹了前世的那场悲剧,由衷的有感而发罢了。
可是,萧昀对他的敌意太重,压根就听不进去他的任何劝诫,只还是咄咄逼人的冷笑道:“所以呢?皇叔跟本宫说教这么多,是在告诉本宫,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了美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