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的室外,风还裹挟着一丝两缕寒意,这是最让人感到错乱的季节。穿多了显得累赘,穿少了又冷,尤其是体育课。
比起一个个缩着脖子试图阻止冽风往脖子里灌的学习派,单穿一件运动长袖,步伐利落跑进队伍的赤苇京治称得上是一枝独秀。
他自己还蛮喜欢这个时节的,不冷不热,室内与室外的温差恰到好处地刺醒愚钝的感官。习惯性做了一个背阔肌拉伸,他匀匀吐出一口气,听老师讲述这节课的教学安排:先跑两圈热热身,随后男生在操场进行篮球训练,女生则去体育馆学习排球。
作为班上为数不多的运动类社团成员,赤苇京治已经担任六组体育委员一年多了。他与女生科代表领着全班站上跑道,余光看见他的前桌脱离队伍走到老师面前低头说了几句,然后捂着肚子病殃殃地朝外走,看方向应该是去医务室。
是女生每个月都会有的困扰。
有时候思维太灵敏也不是什么好事——保健课也学习得很好的赤苇同学立即猜出对方请假的理由,随即被自己反应过□□速的大脑引擎呛地咳嗽两声。尽管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还是默默在心里向前桌道了个歉。
冬野同学,刚刚冒犯了。
十分钟后,赤苇京治跟着老师去仓库拿器材,无意间地一偏头,就发现理应在医务室休息的冬野千春坐在一号体育馆背光的那面墙角,靠着郁郁葱葱的爬山虎,一手拿着杂志,一手握着雪糕,样子颇为自得其乐也不嫌冷。
“……”
不知道是两人心有灵犀,亦或是他无语的目光太过实质化——张嘴准备咬雪糕的冬野千春蓦地抬起视线。
四目相对,两顾无言。
对方见着他像偷溜进坚果罐被捉住的花栗鼠,保持着咬雪糕的姿势整个人僵住了,只剩一双愈睁愈大的绿眼睛。
没有缘由的,赤苇京治勾唇无声露出一点笑意,随即行若无事地移开视线。话语指向另一方向,状似不经意地向身旁老师提问,“那边是在练撑杆跳?老师,我们之后也会接触撑杆跳吗?”
没有哪位教师会讨厌喜欢的学生向自己求问,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赤苇京治自然也是体育老师的得意门生——顺着少年所指的方向望去,体育老师摸摸下巴上的胡茬,笑道,“嚯,你对撑杆跳也有兴趣?”
“有点好奇。”这么说着,赤苇京治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相应神色,只是眼底盛着这个年纪的男孩惯有的,提起喜爱事物会流露出的明亮,“毕竟排球也是抬头向上的运动。”
说完,余光飘向另一侧。
爬山虎周围已经寻觅不到冬野千春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