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了,便是摆在我面前最大的事情!什么海盗航运、什么渔业难民我都可以不理会!”
“所以,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请不要让我揪心了!”
他这几句话,全然是发自内心,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齿之间蹦出来的。
陆小钗听了这一番话儿,一时间怔怔的不能动弹,只觉得从脊背到后脑都又酥又麻,她一直以来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眼前的男子,她想要帮忙,却始终插不进去手,只能尽可能的不去打扰到他……
“好吗?”陈宪放缓了语调,温柔问道。
“嗯……”陆小钗抿着唇轻轻的嗯了一声,旋即却有两行泪从眸间顺着面颊滑落。
另一辆马车中,有着同样归心似箭的某人。
米郕不时的挑着车帘往外面看去,似乎想通过路边那些刚发出新芽的树苗来判断此处和杭州的距离。
“米兄啊,还早呢,刚走了一半……”樊定波百无聊赖的拽了拽米郕的袖子,说道:“咱们就不聊点儿什么?你跟着行之去岛上抓海盗,瞧见些什么了?”
米郕回过头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旋即又瞥了一眼正抱着双臂闭目养神的苏心惩,方才沉吟了片刻,淡淡说道:“海上有风有浪,有光明照射不到的黑暗,有昼伏夜出嗜人鲜血的厉鬼……”
“什么?”樊定波顿时来了兴趣,愕然问道:“厉鬼?”
米郕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次跟着陈宪来了一趟松江,当真对他的近乎固化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他从未想过,竟然有灾民会为了一口馒头而大打出手,更没有想过靠海为生的渔户竟然也会因为拥有一条像样的渔船而被海盗猎杀。
这些都是知县任重远查实的,更有让他发自内心的信服陈宪的那番说辞的一件事——那些看似被胡蜂蛰的惨不忍睹的海盗,竟然还会时不时的专程驾船到周边沿海的村落中去淫掠妇女。
这些海盗将这种行为美其名曰为:“踏春。”
并且会在踏春之后“杀青”。
这些人的丑恶行为,竟和行之所说的昼伏夜出、择人而噬的厉鬼相较也不遑多让,甚至更加让人厌恶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