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刚被小二带上的木门,突然被人粗鲁的推开,寒风陡然就灌入了屋内,让人觉得身上一寒。
“真是气煞我也!蹲了三天,竟是无一人将花球抛来给我孙笑松,莫说乡野小楼的头牌,便是四大青楼的行首不过如此,竟都是些有眼无珠之辈!”穿了一身打满补丁的短袄书生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他随意的寻了个凳子一坐,拍下几枚铜板,张口就喊道:“小二,老规矩!”
这书生颇有些不礼貌,推门而入之后,竟然连门都不知道顺手带上,并且穿着一身补丁破袄,竟然还说人家四大名楼的头牌有眼无珠!
店里的小二走过去关了门,将呼呼的寒风堵在外面,才陪着笑走到大客户陈宪身侧,满脸歉意的说:“公子,这厮就是这样不讲道理,人家都说他是疯子!”
“哦?”陈宪正无聊透顶,便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问道:“说来听听。”
“这孙笑松本来倒也算是有些才学,还考了个秀才!”小二偷瞄了那边的人一眼,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突然有一天便疯了,说咱们脚下的大地是圆的!还说《楚辞》里便有提及!”
“嗯。”陈宪轻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年代所有人都将“天圆地平,中原居中”奉为至理,哪怕是福建、云南都以蛮夷称呼,这孙笑松竟能够跳出这种思维束缚独立探索求真知,难怪别人都觉得他疯了。
店小二见陈宪来了兴趣,就乐呵呵的笑着说:“这厮去年还用木头和禽羽做了个翅膀捆在身上,从紫阳山的山顶往下跳,若不是有大树遮挡,恐怕当时就摔死了!后来在床上躺了两个月竟然更疯了,这厮竟然看着冒着热气的铁水壶,说水汽能代替人力!公子,你说他是不是疯……”
疯了?这厮莫不是大明朝的达芬奇啊?翼装飞行?甚至连蒸汽机都想出来了?
陈宪一时间怔住了,对于店小二后续的话已经尽数听不进去,他侧头向这个看起来粗鲁又寒酸的书生望去。
这个名叫孙笑松的书生此刻正在享用他的老规矩:一碗阳春面,一叠炒黄豆,以及一小壶清酒。
他伸出脏兮兮的手指捏着碗沿将阳春面拉在身前,哧溜的吸了一大口,然后伸筷子夹起黄豆,又美美的呷了口酒,甚至还吧唧了下嘴。
仿佛是察觉到有人正在看他,孙笑松抬头看了过来,待和陈宪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之后,他就一瞪眼,恶狠狠道:“看什么看?”
“你这人怎么忒地无理!”小篱哪里肯让这疯书生随意的欺辱陈宪,当即一番小眼还击起来:“说话如此放肆,圣贤书都白读了!”
“诶!”孙笑松被伶牙俐齿的小篱说的愣了愣,之后他将筷子朝碗上一撘,皱眉瞅着陈宪道:“我不跟你这红口白牙的丫鬟说话!你家主人莫非自己没生嘴吗!”
“扑哧。”陈宪笑了,站起身来。
店小二吓了一跳,以为陈宪要动手,慌忙凑到陈宪身前,慌张的说道:“公子,公子,您是我们店的大客户了,可不能在店子里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