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吟了一首诗,眯起眼温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小钗,缓缓将手中那带血的玉镯递了过去:“送给你。”
陆小钗留着眼泪,痴痴的接过了那染着殷红的手镯,望江桥……是了,自己正是在那个朦胧细雨的日子里,和眼前的这位书生相逢在望江桥上……
站在不远处的凤娘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心中回想起陆小钗之前对自己横加干涉的那倔强、无声的抗争,只觉得自己竟像是《西湖三塔记》里那位硬生生将白卯奴镇压在三潭印月下,让她再也无法和奚宣赞相会的奚真人了。
“要知欲见无由,痴心犹自,倩人道一声传语。”高安抬头看着这一幕,喃喃的吟道:“这陈行之不仅才华横溢,更是痴情无两,竟和苏仙有三分神似了。”
“难忘细雨望江桥,湿透春裘倚此花……或许,这便是行之屡屡对我说的人生之追求吧?”米郕喃喃自语道。
苏心惩眯眼看着那犹自悬在钢刃上的陈宪,叹了口气,却不言不语。
“一首情词,一首情诗,一枚情痴……”一直藏在二楼隔间中的新任花魁湘云,此刻竟哭的泣不成声,连脸上精美的妆容都花了。
亲眼看到自己精心挑选的那块玉镯被陆小钗佩在了皓腕上,陈宪畅快的笑了,他笑的肆意洒脱,竟觉得心中对于前世再无任何的思念和牵挂。
即便穿着一身黑带道袍,但我,本就是这大明朝的陈行之。
畅笑片刻,陈宪便一低头,冲着下面的人群大喊道:“老孙,快给我拿棍子来……”
当陈宪顺着两根棍子哧溜一声滑落在地后,便见诸多他曾经在书院的同窗们轰然间拥了上来,这些人似乎被陈宪那近乎疯狂的举动所震撼,此刻将陈宪围了个团团转,高声欢呼:“恭喜行之……”
“恭喜!”高安举起手中的酒樽轻轻的和陈宪一碰,微笑抚须说道:“湿透春裘倚此花……行之不仅冠盖杭州,更是位真心、痴心的性情中人,不然也……”说到这里,他看了看站在陈宪身边,眼角犹自泛红的陆小钗,说道:“不然,也难以得此等佳人垂青啊!”
“哈哈!”樊定波也咧嘴笑道:“听米兄说,行之打算带他去做一番海路生意,不知这生意行之可瞧得上则个?”
陈宪咧嘴笑了笑,伸手揽住身边扭捏羞涩的陆小钗道:“一点小买卖,您这等清流明士哪里瞧得上,后日我便和米兄一起启程松江,定波若是有兴趣,一起去松江走走倒也无妨!”
二楼东侧的小隔间中,岳征一家人坐在桌前,他们因为身份的尊卑问题,根本不敢参与楼下那有着知府大人和众多秀才老爷的热闹宴席。
桌面上是做工精美的餐点,然而这位黑瘦的男人却始终没有去动桌上的筷箸。
今天有两件事,让他对于自己这位妹夫陈行之产生了震撼性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