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这几年看过的公社批——斗惨烈状况,他不由自主冒了一身冷汗,幸好,幸好有妈在……

    孔秀芝看他木登登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他的脑门瓜子说:“你个不成器的玩意儿,自个儿没做的事情,就算天打雷劈,也不要承认。别人跳脚骂你,你就得比他更泼皮,更无赖的骂回去!这样在别人的眼中,你无理都有理。王富贵动手打你,还颠倒是非黑白污蔑你,你不打回去,不骂回去,只说自己没偷,别人就以为你理亏,可不就信那王富贵的片面之词!”

    “原来如此。”陈明安恍然大悟,他就是心太好,才处处被人拿捏,王富贵如此,胡兰兰也是如此。

    想着老丈人赶他出门之时,那轻蔑的眼神和语气,他不由自主握紧拳头。

    他不能再懒下去了,他得努力干活挣钱,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另眼相看。

    孔秀芝又把其他人训斥一通后,刘翠菊壮着胆子问了句:“妈,您为什么要帮着王婆子诬陷丁长通?”

    那丁长通固然可恨,可谁都没看见他偷粮食啊?这般诬陷他,要公社批、斗弄死他才好,如果没死,以丁长通那阴险小人的性子,指不定以后怎么报复他们。

    “我谁都没帮,我是实事求是。”孔秀芝神情淡定道,“那丁长通监守自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你以为大队长不知道?只是他在公社有关系,队长不好动他,我只是顺应队长的心意,替他推把手。”

    最重要的是,上辈子就是这段时间,丁长通见她死了男人,儿子媳妇不管她,竟然偷摸跟着她,在一处偏僻的山地里把她给奸、污了。

    上辈子她胆小怕事,不敢声张对外说,以至于丁长通变本加厉,三番五次的得手,还顺带奸、污了大队上好几个未婚女知青。

    直到有个女知青怀孕遮不住事儿把他供应出来,陈胜利带领公安和袖章兵以强——奸妇女罪把他抓了起来,没过多久就给枪毙了,否则她上辈子还不知道要遭多久的罪。

    想着上辈子被强的经历,孔秀芝是直犯恶心,她污蔑他又怎么了?没把他弄死都算不错了!如果公社弄不死他,她也不怕他,她有的是机会把他往死里整!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孔秀芝就早早的起来了。

    今天她要去县城卖老参和野——鸡,为了避人耳目,她不坐大队的牛车,以免走路风声惹人眼红,只能徒步走去县城,可不得早起。

    外面的天还是黑得,孔秀芝点燃一盏马灯,把睡得香喷喷的小孙女交给大女儿,转头把挂在墙上的两只野、鸡放在背篓里,上面放堆杂草盖着,老参用一张干净的手帕裹好,放在贴身的衣兜里,接着把藏在柜子里为数不多的糖票、粮票一并带上,背上背篓出门。

    刚走到门口,一个人影突然冒了出来,把孔秀芝吓了一跳:“老三,你不睡觉,大清早起来瞎晃悠啥呢!”

    “妈,你要去县城啊?这天黑路远,你一个人去县城不安全,我陪你一起去吧。”陈明安睡眼惺忪,眼底下一片淤青,想也是昨晚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