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依旧肃着一张脸,“殿下做得这般明显,玖黎再猜不出,岂非是蠢笨得无可救药。”她拉开与李恒的距离,满脸防备,“殿下定是知道陛下会经过此处,故意引玖黎在此处停下,再做出些亲密之举,好让陛下以为玖黎与殿下有私。那么日后自可借此向陛下提出与玖黎的婚事。”她面上似嘲似讽,“殿下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李恒完全不以为意,厚着脸皮道“本王费了这许多心思对你,难道你不该庆幸?”言欢被他气得笑了起来,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抱歉,玖黎并不这样觉得。”
李恒蓦地收了脸上笑意,目光阴沉,“玖黎,以你的聪慧,你自然知道本王不想放手。所以,不管你是什么态度,都改变不了结果。”
言欢微扬了下颌,直视着他的眼睛,无所畏惧,“那好,玖黎便等着殿下的结果。劳烦殿下远送,玖黎告退。”说罢,她转身便走。
李恒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身形,满面阴郁。
言欢回了晴雪园,立时命人关紧了府门。同时命白伊传下话去,近几日内要守好门户,外人一律不见。
红绫见她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也有些紧张,问道“姐姐怎么了?可是在宫里遇到了什么?”
言欢方才费尽心思应付着瑜妃和李恒,此刻满心疲累,以手支额,半闭着眼,道“的确是遇到了一个难缠的。”
她此时心中颇有些啼笑皆非,她这近二十年的人生虽不长,却也遇到了很多,亲情、爱情、友情,生死,别离,从来未曾想过竟还遇到了这等稀奇之事,被人逼婚。
她想着李恒在赢池畔的那一句“对本王来说,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她绝对不会以为是李恒对她有情。依照她原先所想,李恒想要以她的背景和身份为踏板更快在大楚朝堂有一席之地,但与她条件相当的也不是没有,李恒却笃定她最合适。而她自己,除了身份背景,便是曾与毓王李晏走得颇近。李恒的所谓“合适”,是否有将她抢到手中,便可与李晏一争高下的意思。要知道,现下大楚朝堂上,论才干能力,李晏可算是首屈一指,甚至于风头隐隐盖过了太子李伦。
李恒为逼她就范,使尽了各种手段,但也暴露了他的急躁。她更坐实了心中的想法,一定是有什么在逼着他加快步子施行他的计划。而他如此着急,恐怕最近还会使什么手段,她需得多想想应对的法子了。
“你若有事,直接去东宫找皇兄即可。我已同他打了招呼。”李晏那日于茶楼中找到她时所说的话言犹在耳,不知道李晏是不是预料到了她会有眼下这样的情形,所以早早地替她做好了打算,而她竟然真的要用到这个法子。
言欢想了一想,将李恒近日表现写下书信一封,命白伊送到东宫去,面呈太子殿下。她在信中并没有写什么求助之语,相信李伦看了之后应能明白她的意思。
白伊去了半日,回来后告诉言欢,李伦人并不在东宫。她等了良久,唯有将书信留下转呈。言欢并不担心,书信既已留在东宫,李伦总能看到的,而且,依他的性子,必会插手此事。
几日后的一个深夜。月色清冷,星子熹微,四下里一片清寂,如蒙了厚重寒霜。
晴雪园内言欢的卧房依旧亮着灯火,此刻,她正伏在案上,一笔一划地练着字,偶尔还低低地咳嗦几声。身旁的白伊给她换了热茶,又拿过一件披风搭在她的肩头,“大人,您这几日受了寒,身子不爽利,还是早些歇息吧。”
言欢“唔”了一声,却仍未将手中的笔放下。她这几日心中烦乱得紧。容九那边再未探到李晏任何消息,不知道那人到底怎么样了。而李恒这边也是悄无声息,他越没有动静,她就越是担忧,就仿佛是在她头上悬了一把不知何时会掉下来的剑,悬而未决,令人始终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