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暮云也不等言欢回答,慢悠悠道“你初回开阳去言府祭奠那夜,引开咱们太子殿下的小石子是我扔出的,目的就是不让你们见面。你自言府的围墙上晕倒跌落,是我站在墙下接住的你,并将你带回了我府中。千秋宴那日澄王李恒调戏于你,是我使计招来了李伦给你解的围。我知道偷偷放于我府门前的大德法师的《秘境贴》是你送的。还有,不平斋是我开的,御茗坊也是。那日太子殿下在御茗坊那里能够偶遇秦家小姐,是因为秦家小姐是我派人引过去的,就是想让你看一出好戏,幸好她没令我失望,后来你不是就因为这个离开了太子殿下的身边,正合我意。”
“你、你好深的心机!”言欢气得浑身发抖,原来祁暮云的城府这般的深,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看错了他。
“少主,喝茶。”红绫上前奉茶。
听到“少主”这两个字,言欢只觉得耳熟。她突然想起,当年她被关押于大理寺狱时,几个黑衣人乘夜而来将她救出。为首的黑衣人一直对她照顾有加,旁边的人对那人的称呼就是“少主”。那位“少主”为了她疲于奔命,手下之人俱已送命,便是他自己也差点丧身箭下,但他最终也不愿放弃她。后来,还是她乘他不备,将他推下马,自己引开了追兵。
言欢看着祁暮云的眼睛,眼前幻化成当日那个蒙面黑衣人的模样,“当年救我出大理寺狱的人原来是你。”她心中颇有些复杂,他也曾经舍命救她,她好像还不能气他。
祁暮云答得干脆,“是我。”他的眼底仿佛起了雾,“晴雪园见面那日我已与你说过,我后悔了五年,每日每夜每晨每昏。我后悔当年没有救下你。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后悔当年太年轻,想得太简单,不仅没能救下你,还眼睁睁地看着你坠下悬崖。”
言欢忽然想起了一事,“所以你其实会武功,身手还很不错。青冥书院入学那日,周锦荣那般欺辱于你,你为何要示弱?”她苦笑,“也怪不得你,是我强要出头。所以,浮碧潭那次,我落水后,于水底看见你与周锦荣那帮人动手,想来也不是幻觉。后来,也是你救我出水的。是不是?”她想得更深,“还有,当年西行至横川,我在那窄巷中差点被一个伪装成卖艺的歹人所刺,当时阿晏救我不及,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小石子打至他心口,救下了我。当我和阿晏回客栈时,你在我们之后进来,救我的那人定也是你!”她又是羞恼,又是震惊,“你的功夫其实远高于我,结果西行游学一路我还不自量力,拼命要去护着你。”
她当初的确是真心实意地护着他,渭水楼船遇暴风雨时,她几次让他回饭堂去,就是不想让他冒险。边城小镇众人不得不分开上路时,她也不希望他跟着众人去玉泉城做饵。还有从安平王府逃命之时,她对他百般叮咛。
祁暮云眼中一时柔情万千,“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言欢转回头,目光不期然撞入他的眼中,心中只余叹息。她问他,“你做了这么多,眼下又这样对我,究竟为的是什么?”
“为了什么?”他轻轻重复,那几个字仿佛碾碎在舌尖,“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晴雪园那日见面我说得难道不够明白。我心悦你,早在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心悦你。你回来了,我只想由着自己的心,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言欢神情平静,“那日我也说过,我心里早已有人,那些你就都忘了吧。”“那是你的事情,却是左右不了我。我心由我,我自有数。”祁暮云说的亦是当日的话。
“你------”言欢气恼,“所以这便你给我下药的理由?”
软筋散的药性到底是霸道,言欢苦苦撑了这么久,早已是撑不住了,她刚说完这句话,身子便软软地向后倒去,祁暮云身形一闪,已至她的身侧,正好将她牢牢抱至怀里。言欢想要挣扎,却只是微微动了动指尖。她逼视着祁暮云,眸底全是怒意,只是此刻她正躺在他怀中,那怒意就却如同伸出软软爪子的奶萌小猫,根本没有半分的威慑力。
祁暮云面上笑意更深,竟是低头以唇贴了贴她的发顶,双臂使力,抱她抱得更紧了些。“你性子坚韧,认定的便不会回头。若是不这样对你,不知何年何月你才能到我身边来,只有使些非常手段。而在我这里,若是达成心愿,便是非常手段也是无妨。”
他认真地看着她,神情专注,眼神热切,“言欢,算我求你,你什么都不要想,就好好地跟着我。李晏能给你的,我也一样能给你,感情、权势、地位。我会把你捧在手心里,我会待你如珠如宝。你放心,想来这一切也用不了多久,那些旁的不相干的人便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只有我,就只有我。”
言欢听得莫名,却又觉得有些心惊,忍不住问,“你是什么意思?什么用不了多久?”她蓦地睁大了眼睛,“你做了什么?你对阿晏做了什么?你、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