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伊点头道“奴婢也未曾想到毓王殿下会为了大人竟是连命都不顾了。”她看了眼四周,“大人,这里其实是殿下的寝殿,您一进王府便被安置到了这里。而且,除了擦身这等近身之事由奴婢代劳,其他的,殿下一直不肯假手他人,事事都是亲自照顾,奴婢反倒靠不上了。只是您一直不醒,奴婢心焦得紧,奴婢看殿下也是,日日夜夜都坐在这里,守在您身边,一眨不眨地看着您,像是生怕您突然不见了一样。只有累极了才在屏风后的罗汉榻上靠上一刻。”
白伊本是个活泼的性子,此刻见言欢已醒来,心情轻松,连比带划道“若是您再不醒来,下一个倒下去的恐怕就是毓王殿下了。”
言欢却并没有笑,李晏为她做了这样多,竟然连命都差点一并交到她手里,她该如何对他?她心中突地泛起一阵酸涩,他这般剖心剖肝,倾心以待的人并不是她言欢,而是澜沧巫师神殿的神官玖黎啊。
她又该如何?她又能如何?
她只觉得思绪纷乱如麻,不一刻便觉得头昏身重,无力支撑,便向白伊摆了摆手。白伊见她脸色不好,知道是她方醒来,身子犹自虚弱,便扶她躺下。她闭上眼,重又睡了过去。
李晏带着司徒远出了寝殿,进了偏殿。一进门,不及坐下,便问道“如何?”司徒远道“神官大人现下已经醒来,算是过了第一关,眼下性命自是无虞。”
他偷窥了李晏一眼,犹豫着不语。李晏知道太医向来是嘴里一半,肚里一半,若不追问怕不会说实话,面色一端,“本王要听实情。”
“是。”司徒远见李晏一脸清冷,便老老实实道,“下官发现,大人的身子应是之前受过重创,周身经脉俱都有损,原本就是体质较常人要弱,这一次又勉力施为,等于旧伤叠加了新伤,雪上更添了严霜。”
李晏越听越是心惊,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何会受到重创?他猛然想起五年前悬崖上的那一幕,当胸一箭,又从那样高的崖顶坠下去还能活着,她也不知受了多少苦,这许是重创的由来。
他心中急迫,便道“院判大人直说便是。”司徒远连连称是,心下一横便道“下官的意思是,大人的身体外强中空,一如风中残烛,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对旁人来说只是寻常,但对大人来说便是致命。即便是能抗过去,保住性命,这一生怕都要缠绵于病榻。”
他说罢,偷偷地窥了李晏一眼,见他蓦地变脸色,便低眉敛目站在一旁,再不敢多说半句。
李晏心神剧震,直挺挺立在当地。他未料想情形已是如此的糟糕,他苦苦寻了她五年,一度遍寻不着,等她终于出现在他面前,太医却告诉他,她很可能时日无多。他握紧衣袖下的手指,直握得指节泛白。不!他偏不信这个。原本以为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她还不是出现了。说明上天待他不薄,一定还有解决的法子。
他深吸一口气,问司徒远,“院判大人可有什么好法子?”司徒远见他来问,自然不能不答,想了一想,才道“回殿下,下官倒是有一个,就是麻烦了些。”他也不卖关子,径直道“今后,大人需得勤加保养,日日珍品灵药续着,不仅如此,还受不得一点酷暑严寒,或能延长寿数也未可知。”
李晏听懂了司徒远的意思,她这余生,便是要一直小心翼翼地将养,且好医好药的供着。虽说这办法有些麻烦,但以他们这等身份地位,也不算是难事。更何况,天下之大,他广派人手,遍寻名医,还怕寻不到更好的法子。
他心下稍宽,点点头道“本王知道了。”
李晏快步从偏殿里出来,从她醒来至今,他们还没有说上一句话,他迫不及待地想快点见到她。
守在寝殿门前的婢女见自家殿下过来,乖巧地上前欲替他开门,李晏心中急迫,不管不顾地自己推开殿门,大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