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暗幕,星垂平野。

    静守着火堆,郭偕目不转睛盯着架上那几只已将转成金黄色的野兔。

    “外间是马蹄声么?”对坐之人忽开口。

    郭偕竖耳:北风肆虐,呼啸不止,似随时会撼动这狭小暗阒的毡房。除此,并无一丝声响。

    “是风声。”言语间,自一侧的锅中舀出半碗热水,“水开了,饮些罢。”

    接过水碗至于一侧凉着,邵景珩空洞的目光终是在彼者身上停了停:“霍阑愍果真会信,吾等已连夜奔赴长春镇了么?”

    郭偕转着兔子:“吾等与猷主有约,霍阑愍无由生疑。且说此本就是他编造那些故事的初衷,如今遂愿,岂会多想?”

    “编造……”那人低眉,幽幽似呢喃:“果真是编造?……”

    动作稍顿,郭偕抬眸:“方才已验过,那裘袍所沾的并非人血。此显是霍阑愍为断吾等念想而出的诡计,你无须多心。”

    一手扶额半遮住眼,邵景珩看去苦恼:“我忖至当下,依旧想不出,他扣下官家意欲何为?若是挟天子以令大熙,则何须编造故事诓骗吾等?”稍静,愈显不安:“他若察觉吾等对他生疑,会否生歹心?”

    “遂当下才须加紧行事!”郭偕口气稍重:“霍阑愍听闻吾等离去,必会放松警惕,若他归宅,曾无化与吕崇宁自会寻机拿下之,则后一应事皆可迎刃而解。”

    此言或生了几分慰藉之效,静默片刻,邵景珩端起水碗,缓自啜起。

    “那两日,你是如何过的?”

    冷不防被问,郭偕一怔。诧异抬头,见火光映衬下,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意味难明:迷茫、愁苦、愧疚……难说哪种更占上风。如此颓相,实与记忆中那个银鞍白马、长剑横野的少年将军相去甚远!暗下一叹,思绪回转:“哪几日?”

    彼者轻声:“荀渺……生死不知时。”听音似疲惫。

    目光微凝,郭偕深吸一气:“死要见尸!否则我便信他无恙,只是被困某处,待我去救而已。”盯回火上:“我彼时满心所想,乃他会被关在何处,又当如何施救。”

    一时无话,问者似陷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