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郑嬷嬷回宫同她说了王府中事,尤其是杜若对魏珣的态度。她为人母,自是心疼又气恼。本想即刻传了杜若前来,但念及时辰已晚宫门下钥,便勉强忍至今日。
只是她性子一贯仁厚绵软,如今一夜过去,气已消了大半,又素来畏惧荣昌长公主,加之此刻见了杜若,见她眉心金钿,发髻高挽,分明一副为人妻者的端庄模样。又见魏珣,亦是风姿迢迢,精神奕奕,便也半点苛责都没了。
只拉着杜若的手,轻拍道,“瑾瑜这些年一直在边关,性子难免粗了些,本宫亦不曾好好教导。他若哪里做得不好,尽管回了本宫。本宫替你训他。”
杜若半跪在德妃身边,点头道,“好,谢母亲。”
德妃甫一闻言,原本搭在她手背的手忍不住轻颤,连着眼眶都发红,声色里满是抑制不住地激动,“好孩子,你叫本……你唤我什么?”
“母亲啊!”杜若抬眸笑道,“是妾身逾矩了吗?”
“不不,母亲喜欢的很!”德妃终于忍不住滚下泪来。
天家婆媳,竟也能听到“母亲”二字,她如何能不感动欣慰。
“母亲欢喜便好!”杜若伏身而拜,恭谨叩首。
她今日盛装前来,一声“母亲”,当是还了前世德妃对她的恩惠。
魏珣举兵反出邺都的头一年,魏泷只是软禁了她。但她到底心力难支,尤其是知晓两位兄长连着整个暗子营皆因魏珣而死后,整个心神皆已散去,生产之时艰难万分,是德妃带人从宫中敢来,救了她们母女一命。
杜若念及前世,突然有些恍惚。
初时,魏泷确实未曾苛待于她,甚至知她有孕在身,还派了医官照看。或许觉得她与腹中孩子尚有价值,可如今想来,却又仿若不对。若将她与孩子作为引魏珣归来的棋子,如何还未待她生产,便撤走了医官女使。那分明就是要她自生自灭,毁于笼中的意思。
自被软禁,除了第一次魏泷于王府审问,后来便再也不曾出现。即便她产下孩子,催信至燕国,魏珣宣称拒还兵符,永不回朝,魏泷也不曾出现过。是凌澜来告诉她的!
脑海中叠影千重,一想起便是疼痛欲裂。即便她有心思考,又觉钉木封窗的声音响起。一时间整个人摇摇欲坠,神思混乱。
“阿蘅!”眼见她倒下去,幸得魏珣在侧,一把扶住了她,“哪里不舒服吗?”
“传太医!”魏珣冲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