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当然知道甄容不是首鼠两端,甚至还称不上取舍两难因为甄容和北燕的联系,除却绝命骑就是越小四,前者是萧敬先的旧部,但和甄容共患难一场,只怕是无论甄容去哪儿,这些人就会跟去哪儿;至于后者,那就更不用说了。
除此之外,甄容和作为真正杀父仇人的北燕皇帝,哪怕不将其看成死仇,也不会把人当成叔父就是了……
看到越千秋一面说一面指了指营房屋顶,意识到他的意思是到上头去说话,甄容犹豫片刻,见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知道越千秋如今身手大为不便,最终不得不照办。等到他上屋顶之后,放下绳子把越千秋接应了上来,他目睹人那笨拙的动作,不禁越发歉然。
“对不起……”
越千秋很清楚甄容是个有道德洁癖的人,当即笑吟吟地说:“甄师兄,为了之前那件事,你也不知道和我道过多少次歉,赔过多少次礼,再说那一次我自己也有疏于观察的错,本来就不能怪你。所以,你和我说话一切照旧,别当成欠我五千两似的,行不行?”
这样程度的揶揄,和越小四接触时间长了的甄容早已经免疫。知道越千秋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疚感,而且现在要谈论的这件事,也比所谓的歉意更加重要,他便点了点头,随即低声说道:“这次兵围霸州,我和义父都只是随行,重要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北燕皇帝经过了之前的事情之后,越发变本加厉不相信人了吗?”越千秋说着便耸了耸肩道,“就和把我还有萧敬先一度交给你们看管一样,很明显,万一我和萧敬先有人跑了,你们俩就惨了。不过,我想,就算人家不让你接触重要消息,你也不会就这样闲着吧?”
越千秋把打探消息这种事说得如此光明正大,甄容还能说什么?因为自己无意间听到的那个消息太过重大,而且他怀疑是有人故意让他听到,因此他连义父那儿都没说,此时斟酌再三,他还是有些艰难地说出了口。
“有人说霸州刘将军是和皇上早有默契,借着追杀六皇子残军久久不归,于是才……”
他以为越千秋一定会因为同门师伯遭人诋毁而暴跳如雷,却没想到越千秋只是嘴角一勾,随即如同没事人似的呵呵笑了一声。不知道对方是真的没放在心上,还是另有感受,他犹豫了一下,这才说出了另一个消息。
“据说,霸州城中还有内应!”
越千秋这才面色倏然一变。如果说暗指刘静玄和北燕有勾连的话,萧敬先也曾经说过,他早就有心理准备,那么,霸州城存有内应,这样的事态却让他没办法冷静了。
毕竟,他的很多小伙伴都是东宫侍卫,越大老爷则是临时署理霸州太守,更不要提小胖子那个冤家对头。万一霸州城有变,那么,别说是他,整个越家,乃至于皇帝,全都承受不起那极度糟糕的后果!
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故作轻松地说:“就算刘将军不在,霸州城里还有竺小将军,还有很多精干的人,奸细要想轻易打开城门,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尽管已经证明了身世,但甄容在心理上更认同自己是吴人,所以越千秋这么说,他竟是不知不觉点了点头。等到若有所感的他往下看去,就只见萧长珙已经结束了和萧敬先的对峙,正慢吞吞地往这边走来,影子在火炬的光芒下拖得老长,他不禁站起身来。
“阿容,走了,别和越千秋这个奸猾的小子混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越千秋顿时火冒三丈,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老奸鬼你骂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