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次前所未有的劫法场事件,官场民间一片哗然,也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摩拳擦掌,甚至磨刀霍霍,准备借此为由头,一举把近来太得意的某些势力压下去。然而,在三司紧锣密鼓,武英馆一大堆少年们正分头奔走的当口,却也有人仍然优哉游哉。
比方说,越府下给叶家和余家的帖子,在越老太爷的亲口发话下,依旧照送不误。至于那两位原本接到帖子时还还犹豫的夫人,也在各自丈夫的点头下,命人回话说一定带着儿媳女儿过来,竟是俨然一场三家宰相的大联欢。
于是正月十八这一天,越府清芬馆的春宴格外热闹。
对于此事交给四房来办,二太太和三太太原本是满心嘀咕,可才被公公狠狠敲打了一番,如今见人家宰相夫人都带着儿媳女儿来了,言笑盈盈,仿佛三家人就真的是世交,就连大太太都甘做陪衬,她们哪还敢说什么二话,也只能强颜欢笑在旁边作陪。
余建中的妻子谢夫人眼见越家那三位年长的儿媳都分明让着之前见过的这位四太太,心中越发好奇,但到了嘴边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话说回来,今日怎么不见千秋?”
此话一出,叶广汉的妻子奢夫人也不禁对平安公主笑问道:“我也听说,你回来之后千秋一直很孝顺,怎么今日春宴竟然不在?”
两位宰相夫人全都用亲昵的口气问起越千秋,平安公主情知她们不是真的在意越千秋在与不在,而是打探消息,索性就笑着说道:“本来老太爷过了元宵就撵千秋去武英馆上学,结果晋王府的那点事,千秋十六又逍遥了一天,昨天十七就再也不许他在家里呆了。而且,今天来的都是女眷,也没有他一个半大小子杵在这里陪我待客的道理。再说……”
她顿了一顿,随即微微眯了眯眼睛:“昨天出了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千秋他拉着一群小伙伴,也打算捋起袖子大干一场!”
这才算是少许透露了一点谢夫人和奢夫人想知道的消息。两人不约而同彼此对视了一眼,一个笑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另一个则点头赞还是千秋有心,听得旁边陪坐的三太太很不以为然,终究忍不住开口说道:“朝廷那么多人,哪用得着他们小孩子掺和?别添乱才好!”
此话一出,她就见大太太看过来一眼,那目光分明流露出责备,顿时很不服气。
然而,更让她心中又惊又怒的是,一贯在四房问题上和她同进退的二太太竞也见风使舵地说:“三弟妹这是哪儿的话,千秋人小鬼大,这些年做了多少大人都未必能做成的事情?说不得这次他又要建功立业露脸了!”
平安公主自己觉得越千秋千好万好,就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当然更爱听人说越千秋的好话,此时便眉开眼笑道:“二嫂说得没错,所以我对千秋说,他尽管去忙他的,我这儿有三位嫂子和诺诺陪着就好。就算真有纰漏,想来二位夫人也不会计较的。”
谢夫人和奢夫人当然不会计较。越千秋不在那才好,否则那个让很多朝中高官大佬们都灰头土脸的小魔头呆在这儿,她们还得担心,万一自家也有如同裴宝儿那样胆大妄为的姑娘,那就真的是糟糕了。毕竟,以皇帝对越千秋的容忍,真有那苗头说不定会亲自当说客主婚。
就在这时候,屋子外头却仿佛有一阵小小的骚乱。大太太眉头一挑,支使了身边一个丫头出去探个究竟,不一会儿,才刚出门的人就立时匆匆回来。她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几位夫人,最终屈膝行礼道:“是宫中陈公公来了,说是来传旨的。”
谁都知道越老太爷是当今皇帝一手提拔起来,最受信赖的大臣,如果说陈五两是来颁赏的,那么在场一众女眷谁都不会觉得奇怪,可说是来传旨的,那就非同小可了。须知越老太爷已经是官居首相,升无可升,而且爵位这种东西没打仗也不可能乱给。
至于其他恩荫子侄之类的殊恩,如果没记错的话,越家确实不多。第二代的老大和小四没用上,就老二一个,老三都因为越老太爷亲自发话而没轮到。第三代就更少了,只越千秋一个——越千秋那还不能算是朝廷给的恩荫,而是靠自己的“功劳”硬是挣出一个六品官衔。
而且到现在,那小子去北燕的功劳都还没赏呢!难不成是现在这赏赐就是给越千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