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之下,他面前那几块尚完好的门板登时化成碎片往外激射而去,他整个人亦是随之冲出,几乎是用一种完全蛮不讲理的高速,径直撞入了外间那稀稀拉拉的十几个弓手当中。因为他这动作实在是太快,对方那先头几箭射空之后,竟是来不及再拉弓了。
不过是手腕翻飞劈出了一记回旋斩,他的四周就传来声声惨叫。等刚刚挥刀时一度微微屈膝的他重新站稳时,周身五尺之内,竟是再无一个人站着。耳听得有人厉喝放箭,觉察到那声音和之前叫嚣砸了老参堂的赫然属于同一个人,他眼角余光一瞥,立时找到了那人影。
那是一个被层层叠叠三四十个人簇拥在当中,身着锦袍的中年胖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立时使劲一蹬,整个人便朝声音来处急速窜了过去。
眼见一支支利箭迎面飞来,那一刻,越千秋只觉得脑际如同冰雪一般冷静,时而闪避,时而用陌刀将其磕飞。而在这急速前行的过程中,他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身后竟还有别人跟了上来。他来不及去想那是想表现忠勇的徐厚聪,还是发疯的皇帝,径直朝面前的那群人撞了过去。
甫一接触,他便再次劈出了一刀,等落地站稳之后又是一记旋斩,前后两刀,就只见数人溅血跌开,而刚刚那呼喝放箭的锦袍胖子,在几滴血溅到了脸上之后,竟是发出了比噪音更刺耳的尖叫:“杀了他,快杀了他!”
“你要杀谁?”
越千秋对这魔音贯耳大为恼怒,奈何那家伙被护卫团团护在当中,他只能愤而先拿身边的敌人开刀。当听到背后有人抢在他前头问出这四个字时,他在百忙之中回头一看,却发现北燕皇帝竟是比侍卫冲得更加靠前,一刀劈了一个傻傻冲上前的家伙之后,染血的钢刀遥遥直指着那锦袍胖子,脸上尽是寒霜。
趁着那锦袍胖子微微一愣的当口,再看到徐厚聪已经狗腿地挡在了皇帝身前,越千秋想到之前那一个换一个的承诺,立时猛地一蹬地面,继而如同冲天炮似的弹起,可骗了两人抬弓发箭,他却气沉丹田,以比跳起更快的速度猛地落地,随即一个闪身从左边迂回直冲侧翼。
只是一刀,他便在敌阵那薄弱的侧面划开了一道口子。随着两个人惨叫倒地,那发呆的锦袍中年人仿佛挨刀的是自己,再次用极高的分贝尖叫了起来,他也没时间捂耳朵,干脆蛮横地直冲了进去,心里却生出了一个挺无稽的念头。
要真是冲着皇帝来的,不得不说,就这没用的头领带着一群没用的喽啰,连放箭都只是随便乱放一气,也实在是太不够看了!也就是之前那劈门的彪形大汉看上去有点样子,只可惜在他偷袭之下照旧炮灰了。
原来到最后还是一场闹剧?
如果是这样,这人头不赚白不赚,能换好些个自己使团的人平安归国呢!
越千秋心里这么想,手中的刀一时运转更快。旋斩、斜劈、冲撞,直刺……他没有用威力最猛的回旋十八式,而是用那些最简单最洗练的招式不断杀人。他平生第一次将这七年历练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在这些无关紧要的敌人身上毫无顾忌地收割着人头。
只不过,当最后只剩下那个瑟瑟发抖的锦袍中年人时,眼看皇帝已经径直朝人走了过去,浑身浴血的他却非常知情识趣地退到了一边靠墙站着休息,手中那把刀同样倚在了墙边,一只手却在迅速掰手指算着刚刚到底砍了多少人。
然而,当他眼角余光瞥见老参堂对面那药材行有人张头探脑时,他不禁心中一突。
他随手把刀往地上一扔,扬声说道:“剩下的交给阿爹你了,可别少算我的人头数。累死了,我回去歇会儿!”
见越千秋毫不迟疑扭头就走,分明不想听自己对人说什么,皇帝也没在意。见那锦袍胖子在抖了好一阵子之后,突然扑通跪地,仿佛想解释,他却没好气地冷笑道:“不用说什么这只是巧合,你不知道朕在这里。你是只不过带了一群酒囊饭袋,可既然是动了弓矢的酒囊饭袋,那么你如果想用不知道三个字来搪塞,那就是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