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云淡风轻的模样,此刻在座的诸人都不约而同产生一个问题——这个魔鬼没有同情心的吗?
楚律缓慢绕着圆桌行走,掠过那一张张紧绷的面孔,指腹摩挲过光可鉴人的桌面:“我不想讨论事后整顿之类毫无意义的事情,因为我知道问题不是出在安保系统上,而是出在人身上,对方潜入的手段并不高明,那么多环节的纰漏你们是怎么做到视若无睹的?当时负责查看监控的人是谁?”
有名面色惨白的女性向导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对上楚律的视线时她明显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道:“事后检查时发现监控出了故障,应该是那伙佣兵动的手脚……”
“事后检查?你当我是那种对基层工作一点都不了解,只是每天端坐在空中楼阁上的领导吗?”楚律笑了,笑容使他俊美冰冷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明艳,变得更加凌厉逼人:“监控画面的看管工作务必要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坚守在岗,当时出现故障时你们就应该第一时间发现报告,哪里来的事后?”
女性向导垂着头,看起来急得要哭了:“我……我真不知道……”
周遭有几位男性忍不住向她投去怜悯的目光。
“啧。”楚律毫无怜惜地皱了下眉,不悦道:“近几年机关招录人员的考核是不是越来越宽松了,重要岗位上的员工这种素质,连简单的问答都阐述不清,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对不起……!”女向导捂住嘴,哭得梨花带雨,呜咽道:“楚副科,都是我太没用……”
她身旁的青年明显坐不住了,起身给她递了纸巾。
“谢谢……呜呜呜……”女向导抓住纸巾就像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样,哭得更激烈了,单薄的身躯也摇摇晃晃的,不禁让人担心她马上就要去赴普尔曼的后尘。
楚律看着这一幕,似乎觉得很有趣:“迄今为止你都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想方设法的回避,那我是不是可以就此下定论,你参与了这次包庇罪犯潜入黎明港的行动,但并非主谋,幕后主使的背景很大,让你不敢轻易透露他的任何信息,但你又不是心甘情愿的,你现在崩溃的情绪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假是因为你想天真地借此来摆脱我的询问。”
听他假设的描述就好像早已锁定了对象,并且对自己的小算盘一清二楚,女向导攥住纸巾的手指霎时用力得发白,她畏缩着抬起眼想辩解,却猝不及防正好对上楚律幽深的蓝眼,于是瞬间愣住了。
“你想的没错。”楚律俯身凑近,沙哑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地响起,女向导僵硬得屏住了呼吸。
“有个常识你应该清楚。”楚律盯着女向导紧缩的瞳孔道:“虽然同是向导,但个体之间能力的差距可以悬殊到堪称天壤之别,就好比我现在只是站在你面前,便可以感知到你内心运转的所有情绪——紧张、后悔,还有急速而杂乱的思考……嗯,现在是害怕了,你大可以咬死了不开口,但只要你的思绪还在运转一秒,我就能从中挖掘出蛛丝马迹……”
“不……不!别过来!”女向导恐惧莫名地捂住脑袋,事实上楚律的身躯纹丝未动,她却像被蛇咬了一般猛地朝后退去,在撞到膝弯后摔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仍然在剧烈地往后瑟缩。
这次没人站出来对她表示同情或慰藉了。
在旁人看来,楚律只是运用了一些审讯的话术,但女向导的反应却过于激烈,说心里没鬼是不可能的,这些没有与楚律面对面对峙过的人并不能对她的恐惧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