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斐前脚才刚刚回到承乾宫,卫漪后脚就跟着过来了。
待屏退四下、迎入殿里小坐片刻,茶喝过了两道,卫漪这才吞吞吐吐地表明来意:“姐姐,听闻陆大夫近来在宫中太医署领了差事,今还来你宫里诊了脉……”
卫漪这边刚起一个话头,卫斐便知她要说什么了,搁下茶盏,用帕子掩了掩唇角,淡淡道:“你若想请她,自请去便是。现她是太医署的医正、你是陛下的卫嫔,焉还有‘请不来’之理?”
“人是能请来,但这话可未必就是那个话了,”卫漪撇撇嘴,不大高兴道,“荥阳城里谁人不知,千金堂的小陆大夫别号‘陆三分’,是任什么好赖话都只肯说上三分,你若再敢于何处得罪了他。豁,那更是‘扁鹊见蔡桓公’,小病不言,非得给你拖成了大病才‘好心’提醒。”
“你这比方打的,那可真是……”卫斐也是被卫漪的不学无术弄得有够无奈了,“扁鹊见蔡桓公,又不是扁鹊不提,是桓侯再三坚持‘寡人无疾’。这要是换个人,可还真听不出你这话是想说什么。”
“姐姐听得出不就得了,”卫漪嘿嘿一笑,她在卫斐面前丢人跌份的时候多了去了,而今这点小误差,脸红都不带红一下的,只豪爽地摆摆手,光明正大地厚颜要求道,“姐姐帮我说句好话呗,小陆大夫医术好得很,让他好好给舸儿瞧瞧,到底是哪里不对,怎么近些日子又开始咳了……我总忧心他小小一团,可别先把嗓子给咳坏了。”
“术业有专攻,太医署里擅儿科的医正、提点又不是没有,何至于非得可着她一个,”卫斐平静道,“且你的‘小陆大夫’先前就曾给裴舸看过诊,最后还明确批了八个字。”
“哪八个字?”卫漪倾过身来,期待不已。
“彻彻底底、活蹦乱跳。”卫斐轻轻吐出,言简意赅地总结道,“你要请她去也不是不行,但她只是个大夫又不是神仙。裴舸身子不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未必叫陆琦瞧过就能好到哪里去。”
卫斐看事情看得一向清楚,卫漪当然不会怀疑她的预判。
只是听了这话,难免失望不已、心有戚戚。
二人又安静坐着没滋没味地品了半盏茶,各有各的心思难处,正幽幽出着神的时候,云初姒便慌慌张张地过来了。
“这又是怎么了?”瞧着云初姒那面色惨白、汗如雨下的凄惨模样,卫斐惊讶地挑了挑眉,先给人递了块帕子过去、再示意上道热茶来,柔声安抚道,“不着急,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
云初姒不嫌弃烫嘴,一口气喝下大半盏明前龙井,惊魂甫定道:“卫姐姐,仁寿宫里死人了!”
卫漪霍得一下坐直了身子,没克制住音调,高声道:“谁死了?!”
云初姒拿眼角心惊胆战地瞅了瞅窗栏、殿门,有些着急地给卫漪连使了几个眼色、示意她先小点声。
卫斐也抬眸横了卫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