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高进愿意,他随时能把神木县里剩下的豪强大户全部按照大明律抓起来砍了。
万历末年的亡国征兆,除了天灾,地方官府的无能,辽东边事的败坏,同样还有律法的废弛,高进在整理神木县历年的卷宗后,发现这十多年里神木县上报刑部的死刑犯只有七个人,而他后来听陈贤这个县令说起来,眼下大明朝一年刑部复核的死刑也不过两三百人。
可高进光是从神木县刑房里整理的卷宗里,看到的该死恶徒就不下百人,更不用说还有那些民不告官不究的案件。
高进等于是重新在神木县另立了新的秩序,只不过披了大明律这张皮而已。
范秀安的见识不是神木县地方上的那些豪强大户们能比的,虽说这些豪强大户里也有所谓耕读传家的书香世家,但实际上那些所谓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往往都是舞弊而来。
这年头就连国朝所谓的根本,科举都已经败坏到了这种地步,江南或许还好些,但是西北边地像是神木县这种出不了进士的地方,秀才举人都是花钱买的。
这也是高进在神木县近乎蛮不讲理地行使暴力进行他的改革后,神木县本地有功名的读书人集体失声的缘故,因为他们那所谓的同年同窗关系就和纸糊的没两样,再加上举人听着了不起,在神木县这种地方确实已经可以为所欲为,但是放到官场上,举人算个屁。
高进眼下是皇帝钦赐的朔方大都护,司礼监内相来传的恩旨,神木县上下所有的读书人绑一块,只怕连那位陕西巡抚龙遇奇的幕府都托不到关系递话,他们除了认命还能做什么。
越是了解高进在神木县的所作所为,范秀安的眼神便越亮,他从来都不是循规蹈矩的商人,等到了神木县外那座军营时,他内心的忐忑已经平复。
军营门口,很快有士兵前往帅营通报,然后范秀安才被带进了中军帅帐内。
“范秀安见过大都护。”
范秀安行礼道,如今天下皆知高进被皇帝亲封为朔方都护府大都护在河套行羁縻事,虽说很多人觉得这不过是皇帝用来给自己脸上贴金,但是范秀安清楚如今这河套还真是高进说了算,就算是那素囊部和土蛮部眼下都争相拉拢高进。
“范兄不必多礼。”
高进没想到范秀安居然亲自来了神木县,要知道不久前他刚刚派人运送一批盐货去了绥德州,不过他多少能猜到些范秀安的来意,他如今在采买物资这块也建立了自己的班底,刁麻子寇安在他的支持下,正在收编山陕各地的行脚商。
眼下朔方商会正在飞速地扩张,虽说人员良莠不齐,不过高进并不在乎,大不了日后再行整顿和培训,可是这张遍布山陕乡村的商业网一旦成型,对他的好处不言而喻,他可以绕过那些大商会,直接采购物资。
“大都护,礼不可废。”
范秀安很自觉地开始维护起高进的威严来,今时今日两人地位已然不同,虽说他曾经也向高进表示投靠,可是那所谓的主上的关系并不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