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玦的座位本来就离陆老夫人和陆雯略远一些，她虽然看到了陆雯在挽着老夫人撒娇说话，却也没有太过仔细留意，直接摇了摇头。
陆老夫人更是不悦：“你这孩子，枉费雯雯处处皆想着你，你倒是在正经事上全不留神。”
陆雯赶紧去拉老夫人的袖子：“祖母，许是二姐姐另有别的心事呢。您别动气。”
陆老夫人看着陆雯，满眼皆是慈爱：“你这丫头就是心太善。”
顿一顿，又叹了口气转向陆玦，“再过几日便是凤鸣书院的梅林诗会，到时候雯雯会带着你些，将字好好练一练，别总叫外头人笑话。诗句上虽说这几日学起来是不能的，但你妹妹教你几个句子，你好好背着些，若是遇到什么三亲六故的，总能略略撑个面子，别叫人一味瞧不上！”
陆玦立时便明白了，陆雯在这片刻之间是给陆老夫人那边垫了话，要给她捉刀代笔，提前预备几句诗，好在未婚夫裴家人跟前显得不是那么草包。
这样一是拉踩着她来做好人给全家看，再者也是提前给有关裴文卿诗歌唱和之事打个伏笔，倘若之后真有什么说法甚至变故，陆雯便更好脱身。
“雯雯好意，我心领了。”陆玦笑笑，“诗句文章的代笔倒不用了。雯雯平日里在外头也不少来往走动，很有些才女名声不是么。诗句文风的，总是有迹可循，若叫人看出来倒是不好。”
说到此处，也顿一顿，含笑扫了陆雯一眼：“凤鸣书院里最容不下的便是作弊了，有才无才的，还是品德清白要紧。”
这话落在陆老夫人耳中，很有几分不识抬举，但道理上倒也不为大错，只是看着这个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的孙女更不顺眼，哼了一声：“既是如此，那也省了雯雯的事，那这梅林诗会你自己掂量还去不去罢。若是再因着无才无学叫裴家人说了什么，别寻死觅活地让你父亲烦心！”
陆雯其实比陆老夫人更扎心，品德清白这四个字，她越想越觉得不舒服，但陆老夫人的话已经说的这样重，她还是只能去温言细语地劝：“祖母，不要这样说。想来二姐姐是心中有数的，梅林诗会上也有评鉴字画、吃茶赏花的，未见得便非要我这些浅薄句子不可。”
说到这里，她也看了陆玦一眼，同样笑意盈盈：“总是一家姐妹同游，我也会多照应二姐姐的。”
陆玦唇角浅浅扬起，没有再说话，直接将目光转开了。
陆雯的话里有几分卖好、几分敲打甚至威胁，都没有什么大不了。小女孩的手段总共能有多少呢。
她更在意的是凤鸣书院，那本是母亲贞懿皇后当年亲自下旨建立的，原先是想为皇子帝姬以及宗室公卿的子弟多些教导培养，甚至还请到了闻名天下的大儒舒煜、荀玉姝夫妇，与诸多名师一同教授。
直至此刻，陆玦仍旧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七岁时头一次见到荀玉姝先生、拜入门下的情景。
荀先生虽然身为女子，但博古通今、书画双绝，学识才华犹胜其夫。当年的昭敏公主能够在母亲病故之后扶持弟弟一路前行、斡旋前朝后宫，翻云覆雨，最要紧的依仗就是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