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周挺和另一个小宫人,抬着云美人的尸首,到了枯井边。
被烂布裹着的云美人,浑身都是伤。
周挺还是有些难过。
他不想这样的。
可那天夜里,圣人料到她终有一日会为了保命而胡乱攀咬,让他早做准备。那黄药包就是让他交给翠荷假作投诚的,自然没有毒。
他将尸首投进井里,听见咚地一声。又跪下来磕了头,趁着夜深,在井边的裂缝中,抠了抠,找到一个黑纸包,悄悄揣进怀里。
——
小年夜,崔礼礼顶着一头辫子,名正言顺地回了家。
历经几次生死大劫,崔家这小年过得不甚欢畅。崔家主仆坐了好几桌子,吃了一会子酒菜,便早早散了。
傅氏想着前几次,崔礼礼都雷霆手段报了仇,担忧起她急着要寻扈家的麻烦,劝道:“不是不报,只是要好好谋划一番,切莫冲动行事。”
崔礼礼笑着应了:“是,九春楼的东家。”
春华进来,见傅氏在说话,她只站在傅氏身后,取出一根小纸棍摇了摇,崔礼礼心领神会,又促狭地道:“娘,我现在要去一趟你的九春楼。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你的那些伙计?”
傅氏别过头,脸烧得慌。崔万锦吃得有些撑,站在园子里拍着肚腩,听见了这一句,连忙探着头:“明日!明日就去把这房契迁回去!你娘当不了这东家。”
“不急,不急,”崔礼礼别有用心地晃了晃脑袋,“怎么也要让那五十个小倌叫娘一声东家,过过瘾。”
崔万锦老脸一马:“为父教过你,经营店铺,不可频繁更换掌柜和东家,否则容易出纰漏!”
“是,是,是!”崔礼礼说笑了一阵,这才带着拾叶和春华离了家。
刚一出门,临竹早在门外候了多时了。见到崔礼礼出来,迎上来低声道:“那纸条是奴传的,公子在桃花渡呢。还请姑娘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