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俭一生只憎恨两人,一位是那生性桀骜,狗眼看人的绝世纨绔陆长衍。
他与这陆姓狗贼八字不合,疯狗对恶犬,见面便要相互撕咬。
可谓是淋漓血肉,至死方休。
自从与这狗贼彻底闹掰,行俭成功脱身东洲陆家,终于沦落成一名痞子。
说实话,行俭觉得自己更像婊子,因为他那早死的娘就是位不折不扣的婊子。
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自己到底有多少个爹的那种婊子。
梦里春深,鸳鸯帐暖,形形色色的男人出入闺房,行俭目睹那些男人行事前的急不可耐,以及完事后,悬浮于表的厌恶至深。
那时候的行俭耳畔还扎着根小辫子,蹲在雕栏一侧玩泥巴。
他将泥巴捏成小人状,一个是自己,一个是他那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的婊子娘。
彪形壮阔的油面男人提着裤腰下来,每走一步,膘肉都要跟着乱颤。
行俭认得他,但并未叫他。
行俭些害怕,此人操刀杀猪营生,为人憨厚老实,寡了一辈子,亦不曾娶妻。
然此刻,在他那张麻黑脸上挤兑着龌龊、贪婪,甚至还想上手捏一捏行俭的脸。
行俭颤着一双薄唇,捏泥巴的手在抖。
婊子娘说过,在外人面前,不许叫她娘,要叫她姐姐。
油面男人摩挲着行俭的脸,惊声作叹:“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不像姐弟,倒像是……”
衣衫不整的粉衫女人出现得悄无声息,像藤蔓一样,柔弱无骨地攀去了雕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