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九,寒梅暗香。
晨起下过雪,长街银装素裹,万籁俱寂。
闫府后院外头,豆泥看着自家少爷蹲在狗洞前比划大小,大冷天儿急得额头直冒汗,“少爷,您行行好,可赶紧回医院歇着吧!三小姐在医院里头,要是被三小姐知道您偷跑出来,您又得挨老爷家法伺候了!”
“少说废话。”闫承骁撑着拐杖起来,狗洞太小,幼时能钻进钻出,现在五大三粗哪还能钻进去,只恨自己受了伤,没劲儿翻墙爬树。
他呵了口粗气,把碍事的袄子长衫脱了。
豆泥惊慌失措:“少爷,您这是做什么!”
闫承骁衣裳糊他脸上,瞪他:“吵什么吵?那边儿放风去,要是我被抓着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豆泥叫苦不迭,他劝说无果,只好抱着闫五爷的衣服灰溜溜跑去门口望风。
狗洞前,闫承骁做足心理准备,低头往里钻,边钻内心边破口大骂。
去他的姨太太!
这位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姨太太,是闫府的两位夫人给找来的。
闫府算起来是商匪起家。早些年闫老爷跟着上头打仗,平定的匪乱数不胜数,当差时便已声名远扬了,膝下五个孩子各领风骚,唯独小少爷闫承骁特立独行。
申城的百姓哪怕再不认识闫承骁,也晓得这位青天白日带着个含冤女子一脚踹开知府衙门的这事儿,茶余饭后说上一嘴子。性子是好,没什么坏心思,但人也确是鲁莽。前些年闫老爷实在看不过去,托人给安排去了岭山剿匪,练练他的脾性。
哪个晓得脾性没练出多少,伤一个没落,倒真成了货真价实的军痞子,一身血性。上月剿匪时还遭了暗算,被马匪头子捅了一刀,从马背摔下去,险些丢掉半条小命。
闫承骁的生母——闫家二夫人——不信邪,找大夫人提起一嘴。二位夫人一合计,花百来块大洋请先生卜了一挂,一算,说是闫五少爷流年不顺。
命犯太岁?就他这莽撞性子,合该倒霉而已。
算命先生说得委婉,两位夫人愁得头疼,最后想起老祖宗的规矩,卜卦算字,决定给闫承骁娶个媳妇冲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