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顺着抄手游廊往柴房处走,但真走到柴房前了,看见那守在门口的佝偻身影,沈陶陶面上的神情却缓缓凝固了下来。

    她迟疑半晌,方慢慢上前,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绞着手指,小声道:“徐嬷嬷。”

    徐嬷嬷听得响动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沈陶陶的面上,稍愣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即绽出一个慈爱的笑来:“二姑娘。”她走上前来,拉着沈陶陶的手,心疼道:“怎么瘦了这许多?”

    “您还是叫我陶陶便好。”沈陶陶将目光落在徐嬷嬷愈显苍老的面上,又是一阵心酸。自己将她遣到库房这些年,她也不知受了李氏多少磋磨。

    徐嬷嬷听她这样一说,面上的笑容愈发明朗了几分,却还是连连摇手道:“那是小时候叫着玩的,如今您已出落成大姑娘了,还是叫二小姐的好。”

    她似乎是怕沈陶陶坚持,忙背过身去开了门,伸手一指里头一处阴暗的角落:“不说这些了,云珠在里头,您看看,应当怎么发落?”

    沈陶陶点了点头,微微提起裙裾往里头走。

    柴房角落,一个人影正蜷着身子躺在一大堆发霉的稻草上,头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正是云珠无疑。

    沈陶陶在她面前站定,唤了一声:“云珠。”

    云珠听得声音,身子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来。

    柴房中光线昏暗,她眯着眼睛看着好一阵子,才认出沈陶陶,顿时‘哇’地一声哭喊着爬上前来,抓住她的裙裾哭诉道:“小姐,奴婢没有偷!奴婢没有偷!”

    她的视线慌乱地来回巡睃,落在了沈陶陶身后羽珠的身上,霎时就是一亮,顿时换了一幅凶相,指着羽珠厉声道:“是羽珠!是羽珠这个贱人!她看您更器重奴婢些,便心生嫉妒,伙同徐嬷嬷偷了东西来构陷奴婢!”

    沈陶陶叹了一口气,转首对羽珠道:“构陷他人,按家规应当如何处置?”

    羽珠是个聪慧的,立即上前左右开弓给了云珠数个耳刮子,只打的她眼冒金星,这才笑着应道:“回小姐,应当掌嘴!”

    沈陶陶点了点头,自徐嬷嬷手里接过了账本,信手翻过几页,随意挑了几行念道:“赤金凤头钗一支,玛瑙耳坠子一对。这两件都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我素日放在妆奁最里层。你倒是说说,管账房的徐嬷嬷如何将手伸得这样长,一直伸到了我的闺房里头?”

    云珠一滞,立即又道:“是羽珠……”

    话音未落,便又挨了几个耳刮子,羽珠甩着有些发麻的手朗声道:“构陷他人,按家规应当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