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年间,冬日。

    秦彧陈兵江北,剑指一江之隔的金陵城。

    此时的金陵,满城红绸招展,正为齐王世子的婚事张灯结彩,尚且不知明日等待它的,除了世子迎亲的十里红妆,还有满城血色的兵戈杀伐。

    金陵城靡靡繁华,江北大营却是一片肃杀。

    眼下营中帅帐有六人正在议事,其中居于上位的那人,瞧着不过二十来岁,满身的威压却极为摄人。

    他面容生得甚是温润清朗,唇畔噙着抹疏淡的笑意,倒是像极了个斯文俊秀的书生,压根就不像是个武将。若是忽略他眼底沉沉野望,反倒似个文臣。

    只是他现下战甲浸着血色,眉眼冷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这般模样倘若叫那些个当年赞他有名士风流的京中大儒们瞧见,怕是个个都要从坟头跳出来斥他不敬君王行事狂悖!

    秦彧其人,儒生骂他乱臣贼子,朝臣责他犯上作乱。

    积年骂名满身,时至今日却无一人敢在他跟前叫嚣。

    “主公,安插在金陵城的探子到了,现下人正候在帐外。”一声通禀打断了军帐中的议事声。

    秦彧颔首示意人进来,外间候着的人倒吸了口冷气,抬步往内走去。

    他入内后匍匐在地,禀话道:“见过主公,得您吩咐,属下已经压下了您抵达江北的消息。金陵城中无人知晓您的动向。”说话这人叫陈冲,是秦彧的暗棋,被安插在金陵齐王府上,极受齐王父子看重,这段时日甚至派他监察金陵城的防务。

    陈冲话落,秦彧指节微动声音冷冷道,“大军压境,便是暂且按下消息,也瞒不了多久,倒不如正趁此时,打那齐王一个猝不及防。”

    兵贵神速,秦彧原本就不打算在金陵城外消磨时间。

    他话头一转,抬眸吩咐身侧一位副将:“传令下去,明日攻城。”

    “这……”正匍匐在地的陈冲颤颤巍巍的偷偷抬首,暗觑上首的秦彧,有些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