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常贵见孙村长带干部来了,以为是小斌派来慰问他们的,乐呵呵的笑脸相迎,赶紧让马嫂倒水招待。寇礼军在一楼前后看了看,摆设虽然凌乱,但一看就是青河叔叔他们建的房子,虽然造价高那么一点点,但基础打得很牢固。
马常贵正要问小斌派他们来有何贵干时,礼军直接询问他们是不是贫困户。他顿时脸色大变,难怪常新会与孙村长一起跟着,这是要挖他老底。开始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应,云霞让他们不要讲,只是有次跟常新喝酒闲聊的时候说漏了嘴。都怪他口无遮拦,斜眼瞅着常新这个叛徒,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非要跟他们这些老人对着干。这些年领了那么多钱,万一要回去可怎么办。
“大叔,我们没有别的意思,请您实事求是的讲明白,不然,我们工作也很做。”礼军也是纳闷,按照现在的政策确实评比不上。
“对呀,大哥,是你亲自跟我说的,你们领了好多年的低保。”常新是证人,马常贵不好再隐瞒,承认每年都能领两次钱。
“当年,小斌还是副镇长的时候,我为了贫困户找了很多次才办成,我们老两口就剩一个女儿,这条件完全符合贫困户的条件。”他开始诉苦,原本就是贫困户,只是盖房后磨磨唧唧的不给办理。
“那您这房子户主是谁?”礼军问,马常贵知道问题来了,当年,云霞让不要写他的名字,说这就是红线之一,他不听。闭眼一想,反正万事有女婿撑着,他们也不敢深究。
“户主是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能拿到补贴,钱都是女儿女婿出的,我们哪有能力盖这么大的房子,可是写他们的名字,公家又不给补贴,这就是你们上面最矛盾的地方,什么红线,不查事实,就看一栋房子就是踩红线吗?”礼军被他解释的有些尴尬,政策这样写,他们也只是执行者。
要说政策上确实存在一些前后矛盾,他们家,马云霞的户口读书时已迁走,工作时已是非农户口,独立一个户口本。老两口能评为贫困户,就是当年盖房时的小心思把自己框进了政策红线里。这些细节村上知,镇上知,可上面只看文件,过不了关就会被驳回。
“这样吧,您说是贫困户,可村里登记卡上又没有,唯一的证据就是您的存折,拿出来,我们拍个照。”马常贵心想已经到了这一步,拿出来也没事,一口咬定领的钱花完了,还不回去又能咋地,西安还有小斌那么大一座靠山呢。
马嫂去屋里拿出存折,常新抢着看了那份存折,还真是,每年能领接近一万块,有个当官的女婿真的了不得,摆了几次酒席收礼几十万,住进高楼,享受国家补贴,加上养老金,怎么吃也吃不完。礼军看着存折,每年两次打款,和县上低保发放时间差不多。再仔细一看,他明白了,就问马常贵要了云霞的电话。
“为什么还要追究我女儿呀,你知道我们老两口命苦,中年丧子,那么多人吃低保,何况多我一家?”马常贵有些着急,继续打苦情牌,马嫂也跟着一起哭闹上天不长眼,让她儿子那么早就去见阎王,留下他们没人管。
“大叔,不要着急,我只是想让您弄清楚您钱的来源。您看您存折上的钱,是转账没错,可转账后面没有‘低保发放’几个字,这就说明,这钱是私人转账给您的。”礼军一看就明白了,这不是低保的钱。
“这……这不可能!”马常贵有些吃惊,回想当年为了拿低保,差点没在镇政府大门前躺着了,常新也开始着慌。闹了半天,这是个大乌龙,想想小斌是汆籴人公认的好官,怎么可能徇私舞弊。
“所以,我们今天就当面帮您答疑解惑。”马常贵只好拨通云霞的号码,按了免提。
“霞呀,你老实告诉我,我们低保上的钱是不是你们打的,我们根本不是什么贫困户。”云霞没想到他们会发现,这一定是小斌说的,以前都是两个人的工资一起用,如今,自然要撇的干净。
“是谁告诉您的,小斌吗,他还真混蛋,我们离婚关您们是低保什么事,钱不是按时打给您们了吗?”云霞开始冒火,虽然他没纠缠她,但对她父母却无限献殷勤。
“什么,你们离婚?”马常贵拿着的电话掉了下来,礼军眼疾手快,接住手机,继续对话。常贵与马嫂万万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就这样葬送了她的婚姻,小斌是多么善解人意的孩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耐心解决,这比他们当年失去儿子还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