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芳在家里收到了文涛的汇款和信,一切回到了现实,她唯一的念想被折断。父亲追问钱的来源,文芳说在广东买彩票中的,之前在路上不敢带这么多现金就让文涛帮忙邮寄。刚好结婚用一点,剩下的钱和青山的聘礼钱一起可以盖三间两层的小洋楼。
家人欢欣鼓舞,好事接二连三,这可是长安屈指可数的大事,能有几万块存款的不多,住在楼房里的人更少。他们刘家终于转运了,招来一个称心如意的上门女婿,还能有楼房住。
文芳心底的声音跟外面乌鸦叫声一样,它是悲凉的,凄切的。在一个人人都在喊自尊的年代,她的自尊在哪儿,不是家人兴奋的微笑,而是希望有人带她去救赎。躺在床上,躲进蚊帐里默默流泪,胜阳还好吗,妹妹的事一定让他憔悴不堪吧。和青山结婚之后,有回门的日子,她要去看看胜阳的家,看看那个不被上天眷顾的良善之人到底承受着多大的生活压力!
胜丽出院,庭亮让父亲的司机开车把他们送回汆籴区。胜丽一路看着沿途熟悉的山水感伤,曾经认为这是永远也走不出的大山,这里捆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和愚昧的思想。今日,每一座高山,每一道长河,每一条灰尘漫天的道路变成了最美的风景。她是爱这个世界的,也留恋过往的点点滴滴。但显然,世界已经开始遗弃了她,从未有过的自卑感摧毁了她所有的傲娇。
颠颠簸簸,好不容易到了汆籴,不知为何,一下车就被一堆人围堵,那些男女獐头鼠目,像是要吃了她似的。庭亮护着胜丽下车,却被强子的母亲和亲戚扯住不放。
“你这个扫把星,害得我儿子坐牢,还东借西凑给你赔偿,凭什么?他是为了你这个不知羞耻,不要脸的女人才会如此!你干嘛不去死,活着连累别人!”她哭得死去活来,其中一女的上去撕扯胜丽,打她的耳光被庭亮拦住。
“叔叔阿姨,对不起,有话能好好说吗,她刚出院,我是她男朋友黄庭亮,你们需要发泄的冲我来!”胜阳认得他们,全是胡搅蛮缠的主。
“庭亮,你别管!”他站在前面跟他们理论:“朱家婶,杀人犯法你不懂的话,现在就叫派出所的人来跟你解释。如果你们继续闹下去,那我们明天就去起诉,让法院多判个十年八年!”
街上过路的人见有辆非常气派轿车,都像看景致一样凑过去,一见是护送郑霸王回来,更是啧啧的撇嘴讥笑,她究竟是去读书还是去钓有钱人,专车专送。这两年倒是有些人开轿车回来炫耀,听说那都是在大酒店钓的金主、大佬。花姑娘配糟老头,看起来像爷孙俩或父女俩。郑霸王本事还真是不一般,看男孩穿着就不是寻常人家。苍天有时候不长眼,有时候又长眼,都成了破烂怎么好意思回汆籴。再说,朱婶是那么好惹的吗?
只见朱大婶两手叉腰,怒对胜阳:“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他监狱一蹲什么前途都没了,将来出来找不到工作你养活啊?”
“解决问题有很多方法,为何要动武,这都是你们娇生惯养惯坏的,说到底是你们家长的责任。我们是受害者,你却反咬一口,这是什么道理?”胜阳声音也在颤抖,胜丽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不但得不到同情还遭到唾骂。
“我们告诉你,什么是道理!”所有亲戚扒开胜阳和庭亮,扯住胜丽给她耳光,泼潲水,骂她扫把星,臭狗屎!司机在车里给派出所打了电话,也下来帮忙护着,几个人抵挡不住,胜丽迷迷糊糊地晕倒在地。庭亮拼命哭求他们放过,胜丽死了,强子的罪行就更加严重。
他们像疯了一样撕扯晕倒中的胜丽,冲她吐口水,抹煤灰。派出所的人立刻告知朱友贵并赶往现场。当民警看到一群人毫无理性地围着一个昏倒女孩,护着她的人身上全是脏兮兮的东西,他们的心在发凉,扒开人群,让他们不要闹了。
那些亲戚见民警来了,正好理论理论,民警让他们冷静,先让女孩去就医,那群人说她在装死,她就是害人精,毒妇!民警大声怒吼,让他们立刻让开,没想到朱大婶骂的比他们声音还大。“你一个民警算什么,你叫啥名字,说出来好让我家老朱狠狠收拾你!”民警解释救人要紧,不然后果谁担?
亲戚也跟着起哄,说要还他们强子一个公道,必须让胜丽付出代价,朱婶向民警捣指头,逼着他说出名字,被朱友贵拉出人群就是两耳光,“疯女人,还想不想活了?”她被打懵了,竟然跟她动手,让亲戚一起去打他。
庭亮趁乱背着胜丽去医院,胜阳立马跟着,司机车子开不动,只有躲进车里。街头巷尾的人跟着警笛声赶了过来,整个现场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像是看大戏。
见朱友贵被打,这还真是一大奇闻,又来了几个民警,强行拉开他们,如果再不停手就依法上手铐,这才有人停下来。朱婶见胜丽被弄走,又骂那些亲戚没用,饭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