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璟此时已然明白过来皇上为何向自己提问了,这是要借他的口来给方从哲辩白啊,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实话实说,否则就是欺君了。
“回陛下,臣只知道当日方阁老确实曾说过李可灼的话不可信,至于李可灼离开后又去了哪臣就不得而知了。”刘一璟说完之后从容的回到班列,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一般。
朱由校暗骂一声“老狐狸”,刘一璟的话分明是在暗示李可灼离开内阁之后又私下去求见了方从哲,还是要将责任推到方从哲头上。
既然连朱由校都能听出刘一璟的话中之意,自然也瞒不过别人。
刘一璟话音刚落,刑部尚书黄克瓒便出列,欠身说道:“陛下,红丸一案到现在已然明了,与方阁老并无关系,乃是李可灼为谋求高官厚禄,钻了空子,不知怎么混入皇宫向先帝献上红丸。”
原本早已丧失了斗志,萎靡不堪的首辅方从哲此时也明白过来,皇上这是要给自己开脱啊,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陛下,臣实在是冤枉啊,李可灼进内阁献红丸,臣是一口拒绝了的,此后发生的事臣一概不知,陛下可命人详查,还老臣一个清白!”
方从哲的求生欲望不仅振奋了自己,同样也振奋了浙党、楚党的一些骨干,同时站出来力挺方丛哲无罪,并严究东林党试图陷害忠臣的阴谋。
但东林党面临大好形势,岂能轻易错过,大理寺少卿高攀龙挺身而出,斥责道:“先帝之病状,自有太医照料,岂能假手于他人?崔文昇,阉人也,虽号称医术精明,但天子贵重之躯,岂能任由其施之?李可灼更是庸医,方阁老虽未引荐,但不将其斥退,令其混入皇宫,依然罪不可恕。”
朱由校听到这里,心中怒气渐升,忍不住提高声音,厉声道:“够了,都跟朕退下!”
高攀龙等人虽然依言退回班列,但依然一脸的不服气,梗着脖子仰着脸,随时准备下场批驳。
朱由校冷笑一声,转向李实:“你继续说下去。”
李实被朱由校刚才的一声怒吼吓了一大跳,兀自没回过神来,心中暗暗叫苦,他是极不愿牵扯进这种朝堂争斗当中去的,但皇上亲自发问,他也不敢不答,哆哆嗦嗦的说道:“先帝听闻李可灼有仙丹妙药进献,不等方阁老说完,便命奴婢去通传让李可灼进来,奴婢领着李可灼进到乾清宫时,发现方阁老等十三位大人全在殿外守候。”
“这么说先帝召见李可灼时,方阁老等人并未在殿里陪着?”朱由校抓住李实话中的要点问道。
“回皇爷,正是如此,李可灼进了暖阁之后,先帝便向他询问了红丸的药效,问完之后便又让奴婢将方阁老等人召进殿里来。诸位大人进来后,一再叮嘱李可灼要慎重用药,万万不可用重了。”
“可有人向先帝劝谏?”
“不曾有人,诸位大人都在叮嘱李可灼要慎重。”李实回道。
听到这里,文武百官的脸色开始变了,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隐隐约约开始觉得不妥,而当日觐见的十三人脸色更是变得沉重起来,隐约还有几分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