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凉风从湖面钻进水榭,石桌旁坐着的二人,衣裾轻飘,发丝凌乱。
柳舟洲抚过脸上的一缕乱发,低声问:“殿下为何心情不好?”
谢淮一只手放在腿上,另一只手肘支着石桌,指腹轻轻敲击杯壁,难得的意态闲闲,“柳女史不妨猜一猜,孤为何心情不好?”
她这才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太子为何事心情不好这不是人尽皆知么,她遂带着安慰的口气道:“殿下不必忧心,修书的事您已尽力,左右大部分类目都已接近收尾,怎么着这也是您的劳动成果。”
他冷笑,端起酒盏又饮了一杯,“这又不是第一次父皇把我的劳动成果拱手让给他人,我早已习惯也做了准备,这事我心里虽不舒服,但却不是我今日想喝酒的原因。”
穿过谢淮的肩膀,她看到花桌边的三人在边吃炙羊肉边嬉笑说话,而眼前的人却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深沉,太子之位看似高高在上,却不知他身后是政见不合的父亲,脚下亦有虎视眈眈想拉他下位的人。
她抱起坛子为他添酒,清酒入盏叮叮咚咚,她的声音亦清凌,“那殿下今日饮酒的原因是什么?”
这酒坛不小,男子单手提起尚且吃力,她一个女子需双手合抱才能端起,酒杯斟满,谢淮伸手撑住酒坛,她手里顿觉轻松,回眸见他修长的五指牢牢扣在坛底,助她稳稳的把酒坛搁到石桌上。
复又坐下,她低声道:“谢谢殿下。”声音温婉,甚是好听。
他心里微漾,遂轻“啧”一声,“这个邵阳,也不知道备个小酒壶。”
“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呢?”一个清脆少女声在亭外响起,邵阳公主嬉笑着跳进来,瞪一眼谢淮,娇嗔道:“太子哥哥你懂什么,这叫大口吃肉,大坛喝酒,反正你是没这个口福。”
说着端起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太子想伸手去拦,手指动了动,又收了回来,眼里却掩不住失落。
喝完了酒,公主心满意足的砸吧砸吧嘴,竖着大拇指对柳舟洲道:“柳女史,你的炙羊肉真的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炙羊肉,再配上这口酒,简直绝了,为了你的炙羊肉,我愿意多背十篇文章。”
太子脸色一沉,转眼看往别的方向,柳舟洲讪讪笑道:“公主若喜欢,微臣下次再给你做。”
公主猛点头,开心的搂住谢淮的脖子,亲昵道:“好希望哥哥也尝一尝炙羊肉啊,为了哥哥能吃红肉,我愿意多背一百篇文章,不,一千篇也行。”
谢淮面色一僵,睁眼看向柳舟洲,两人视线蓦然撞在一起,又都低下了头。俩人谁都没忘记,前日为公主背书而起的争执。
忽而又听到祝桥在外面喊,“柳大人,肉不够吃啊,我们再烤一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