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巫姮不足三丈远的地方巫沧从银凰身上荡荡悠悠飘然下地,而银凰却攻势不减,依然像根离弦的箭朝巫姮冲过去,周身翻飞的火焰使它的翎羽看起来更加夺目绚烂。巫姮的周围更多的鬼物围绕过来,似乎是想要保护巫姮,但在银凰的烈焰下它们都显得不堪一击,一个个嚎叫着化为了飞灰。而银凰,它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带着这种凛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穿透了巫姮的身体。
轻易地。
连银凰自己都没想到,这过程会如此顺利。不,不对,有问题。
那个女人一时间变得破破烂烂的身体到处都淌出血来,淌出那种渗人的散发出恶臭的黑血。可随之露出的她的表情却分明是得逞了的,胜利的表情。
嚣张的笑声终于从她口中响了起来,但她的身体已经被银凰贯穿,这么一笑带动着又吐了一大口黑色的血沫,眼看着已经快要不行了。
但她依然狂笑着,笑得都快要喘不上来气,她捂着自己淌血的胸口笑道“巫沧,你终于还是杀了我,很好,很好,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等你亲自动手,等到我都不耐烦了。”
她的兴奋之情不像是在作态,所以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看着她,准备看接下来的事态变化。
巫姮见巫沧只是一双眼无悲无喜看着自己,半晌都没有说一句话,先忍不住开口“你只道我是脱了这人身,你可知道我确是没脱了彻底,我等的就是你亲手来杀我的这一刻,我身上的这因果,怕是就算你伟大的巫沧大人也会吃不消吧。”
巫沧这才不咸不淡地回应她“你此时还维持着人身,我知道,杀了你这副躯壳,我得承受因此而带来的因果,我也知道。巫姮,为了给我下套,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为了不枉费你这一番算计,你想死在我手上,可以,就依了你。至于这因果,我受了也就受了,不劳你挂心,往后,你还是安心逃命地好。我算出下次你我再见之时,就是你真正的死期了。”
巫姮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不,不可能,你明知道我未脱去这人身,为什么还会亲自动手,你骗我,我不信你算得出。”
“怎么,你只相信自己的百般算计,却不信我的道行么。”巫沧语气缥缈地说道。
巫姮听到她这么问愣了愣,仿佛失去所有气力一晃身跌坐在地上,她的血好像怎么都流不完似的,那血蔓延开来,将接触的一切都腐蚀殆尽了。她猛地抬头恨恨地望向巫沧“这么多年你三番五次救我性命,我道你是念着那点血脉之情不忍心,最近才想通,什么血脉,什么亲情,都是狗屁,你不过是怕了那因果。你怕杀了我会反噬你们自己,说什么救我,不过是你们自己怕死罢了。可笑我还以为在你心里我还是有那么一点位置的,那些年我骗自己你只不过是表面冷漠而已,在你心底还是有我这个妹妹的。是我自作多情,看错了你,巫沧啊巫沧,你才是这世间最无情之人,你根本没有身为人类的情感,可笑你还一直以人类自居,你算什么人类,你不过就是个怪物。”巫姮说道最后那一句的时候,表情已经全然扭曲了,当她一字一句说道“你-不-过-就-是-个-怪-物”的时候,连身为真正怪物的蜚都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它于是对于此时仍面不改色的巫沧产生了点佩服之心,这小娃娃着实是个人物。
巫姮说的确实没错,巫沧不愿沾染她的因果。
巫姮是个天生的邪物,谁沾到谁没有好下场,她于是只是疏远她,且两次分别从巫朗和巫颉手中救下她的性命。她不愿他们受到反噬,至于巫姮,巫沧确实对她没有半点同情。
听到这种控诉,差不多是个人都会有所动容,而巫沧只是耐心地听完了这番长篇大论,然后轻描淡写地承认了,她说:“你说的没错,是这样。”
巫沧的这种反应彻底惹恼了巫姮,她的双手几乎都抠进了地里,指甲断裂了也浑然不知,她用一种沙哑又不自然的声音说:“可你最终还是没能救得了巫颉,他被我烧死了,连点灰都不剩,我本来已经做好了受点苦头的打算,谁承想,他那么脓包,死了也就白死了。”巫姮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难用言语来表达,只能说她好像是疯了。
巫姮因为继承了些巫朗的血统,其实天赋还不错,虽然和巫沧没得比,但成年后也已然算是一个很强大的巫师了,因为邪术的加持,纵使她当年杀了巫颉,也没有承受多少因果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