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崇明脸色放缓,一使眼色,早有侍卫上前,放了向导。
向导惊魂稍定,四下寻找前一站的向导,可是寻了半天也没看见那个向导的身影。
奢崇明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侥幸侥幸,要不是乌鸦帮忙,险些就错杀好人了。你也是的,身为夷人,居然不说夷话,活该有这一劫。”
他没注意到,从这句话开始,他的每一个字都是汉话,这就叫积习难改。
向导小心地问道:“北社土司在前面还派了一个向导,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碰到他……”
乌鸦心道不妙,用眼神示意奢崇明,让他否认见过那个向导。
奢崇明又不是乌鸦的红颜知已,怎么知道他那么复杂的眼神代表什么意思。
他一向心直口快,随口便答道:“啥,那个也是向导?已经杀了祭旗。”
乌鸦用手一拍额头,这奢崇明,是不是当大梁王当傻了,当面承认杀了那个向导,万一两个向导沾亲带故,这个向导还会尽心尽力地帮助他们吗?
谁知这个向导却说道:“哦,难怪我说那个家伙为什么不来帮我说几句呢,原来是死了。死了就死了吧,能为奢大王祭旗,也是件功德无量的事,以后必能直入天堂,陪侍在天神支格阿尔的身边。”
乌鸦舒了口气,听那个向导的口气,似乎对另一个向导的死不以为意。
他哪里知道,这个向导是敢怒不敢言。
对于北社的黑夷来说,最大的敌人是锦衣卫。
夷人一向乐天知命,宋人来了,投降宋人,蒙古人来了,投降蒙古人,明人来了,投降明人。改换门庭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半点心理障碍,无非是把纳税、纳捐的对象换一下而已,他们照常过自己的小日子。
就算碰到最毒辣、最不要脸的蒙古鞑子,那些禽|兽在抢钱之余,也只是收走他们媳妇的初|夜|权——就是娶老婆时,老婆第一个晚上不能和自己睡,得让蒙古大爷乐够了,才能把老婆接回家。
鞑子总坏吧,但他们从不动黑夷的财路。
来来往往的政权或贪、或色,却从来没有一个会去堵死他们的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