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沉声道:“不瞒母后,这至尊之位,儿臣不是没有想过。即便儿臣不主动去想,明王府中一众臣属,也自会帮儿臣去打算。”
“这是自然,从龙之功,自古以来便是人臣所求。”皇后颔首,并不对此,以为责难。
墨白点头:“可是几经思虑过后,最终儿子还是放弃了。一来是儿臣自小生在民间,长在民间,于朝堂之上无半分经营,即便想争也争不上。”
皇后却是皱眉,道:“若你担忧此事,本宫虽多年不掌事,但在朝中多少还是能帮上你几分的。”
墨白依然摇头:“母后且听儿子说完,朝堂之上还只是其一,更大的问题在于朝外?”
“朝外?”皇后眼中波动,紧盯墨白。
墨白站起身来,眸中多了一缕凝重色,沉声解释道:“母后当知如今天下,早已四分五裂,满目疮痍,外有旗蛮铁骑踏我河山,企图以蛇吞象占我江山。内有四方军阀作乱,企图乱中取栗,雄心勃勃的要颠覆我大夏祖庭,取而代之。”
说到这里,墨白转头,看向皇后,声音越沉:“母后,您试想,这些野心之辈,若知父皇已崩,会事不关己的坐望吗?可以预见,如今他们虽然还推不倒国朝这大旗,但这新君归属,必会会成为他们眼中的重中之重。”
“皇儿莫非是惧了这些乱臣贼子,起了怯懦之心,不敢担此重责?”却不想皇后闻言,却是误会了墨白有逃避之心,顿时双眉立挑,眉目威严起来。
墨白闻言,苦笑一声,重新坐下:“母后误会了,儿臣不是怕了,才不敢坐这大位,而是这些人绝不可能容儿臣坐上去。他们好不容易的等到父皇归天,又怎还能容忍国朝再出一个强势君主?”
皇后心中火气稍顿,瞬间明白了墨白的意思,口中不禁发声:“这……”
墨白垂眸,继续道:“老九年纪尚小,威严尚难压服天下,暂时来说,在内外之敌眼中,他还构不成威胁。这样一个幼君,是符合他们一步步蚕食国朝的策略的,也符合朝中诸大臣的利益,所以他继位,军阀或许会捣乱一番,让国朝越发衰败,但却并不会直接势不两立,朝臣也不会有太大抵触,会全力助他登位。”
“可若是换成了我,那就肯定不同了,朝堂内外,必将统一态度,一致对付我。搞不好就将天下大乱,这国朝会否因此而崩,都很难说。”
“故而,与其如此,倒不如暂隐为妙。老九即便不容我,但他只要还没统一这天下,还没收拾这乱局,就不会敢轻易和我翻脸,即便他固执一念,他手下的那些朝臣也不会任他胡来。在那些朝臣眼中,我还是有利用价值的,至少可以把我推出去,当做抵抗旗蛮与军阀压力的挡箭牌。”
说到这里,墨白竟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看向皇后道:“父皇之所以让我提前出局,甚至最终选择老九,其实也正是因为他早已明白,这大位老大、老三、老九谁都能坐,就只我坐不得的道理。而老大、老三、老九之中,又以老九最为符合各方利益,因此,最终这大位,才落到了老九身上。”
一番话,让皇后心底那刚刚升起的念头彻底浇灭,良久,方才抬头,对着墨白轻声道了一句:“若此,你便当真无为君之望了……”
“这乱世为君,也未必就安稳。”墨白摇头,轻声叹道。